宋茵陳哽咽著說不下去,二十幾年所有激烈的情緒,大概都用在這一刻。
路展若有所思地低聲重復:“也……一見鐘情?”他輕笑,眉眼一瞬間柔軟得不像話。
宋茵陳以為他得意,灰心地破罐子破摔,“是,我自作多情,可我并不羞恥,”她倔強地望著他,“至少我的一切都是真的。”
她說完轉身就走,被路展一把扣住手腕,攬進懷里。
路展閉目吻上她發頂,無奈地笑自己是個因愛障目的蠢貨。
宋茵陳茫茫然靠在他懷里,電光火石間有一絲后知后覺的了悟。
“坐下等我。”
路展一邊往桌邊走,一邊還回頭看她。
宋茵陳坐在沙發上,看他拿著幾頁紙走過來,坐在她對面,語氣溫和,“抱歉,維護你父親的形象,和把你留在我身邊,我選后者。”
宋茵陳看著自己面前的《醫藥專家顧問聘任合同》,甲方力神公司,乙方是她無比熟悉的筆跡,宋培德。
“看時間,應該是你母親做第一次大手術的前后。我想他應該是別無選擇。”
宋茵陳淚盈于睫,眼前一片模糊。
“你父親說你心思單純,不諳世事,讓我護著你點。有些事,我就不想讓你知道。”路展眼里是自己無從覺察的溫柔,“但是你應該明白,一直以來你能夠循規蹈矩地生活,是因為有人為你撐起一寸方圓之地。
“這個人以前是你父親,以后,會是我。
“至于我爺爺的要求,”路展覺得好笑,一臉無奈,“我路展還不至于連娶老婆這種事都受人挾制。更何況,找自己喜歡的女人結婚,是我堅持的底線。”
宋茵陳短時間內接受太多信息,一顆心又酸又澀又甜,滿滿脹脹得像要從胸口飄出來。
路展傾身握住她的手,望牢她眼睛,“茵茵,你不能因為覺得自己先動了情,就一直陷在委屈自憐的情緒里,無論我說什麼做什麼,你都對我的真心視而不見。”
路律師好口才,明明是兩個人都溝通不力,一番話下來,宋茵陳只覺自己咄咄逼人自以為是,辜負了他的感情,好像連人格都有缺陷。
她埋著頭不說話,路展善解人意地給她反思的時間,自己去書桌后對著電腦裝模作樣。
乖孩子的特點是知錯就改,宋茵陳很快就想通了,輕輕走過來站在他桌前,一臉誠懇的慚愧,“對不起,你說的都對……是我的錯。”
路展垂眸掩飾愉悅笑意,“哦,錯了?那過來親我一下。”
宋茵陳知道他用意,雖然臉紅心顫,還是一步步走近,閉上眼勇敢湊過去。
好在后面的步驟路展都萬分熱情地接手了。
路遠搖著輪椅拿著游戲手柄,歪頭夾著手機推開門,看到窗邊一對甜蜜擁吻的身影,趕緊捂住眼睛往回走,對手機那端說:“爺,我哥現在不能聽你訓話,他正在和我嫂子進行愛的對接儀式……”
小姑娘的大嗓門在屋子里回響,窗邊的兩人抵著額頭目光纏綿地笑。
宋茵陳的臉像在艷陽下暴曬過的粉紅,路展的唇在她唇邊親昵地流連,“愛的‘對接儀式’……你想到什麼了?臉紅成這樣……”
這下沒想到的也想到了,宋茵陳下一秒要自燃。
路展還在低笑,“是不是想試試……不說話我當你默認了……”
……
上午的溫煦陽光從落地窗傾瀉進來,籠住一對情話喁喁的儷影。
窗外冰化雪消,又是一年春來早。何不放肆去愛,趁春光正好。
編者住:本文為《契婚玩家手冊》第三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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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店洗手間里的燈光暖黃,照得鏡子里的人臉像是開了濾鏡,看不出有沒有宿醉后的蒼白。
陶穎姿站在鏡前,閉上眼揉一揉隱痛的額頭。不知道昨晚在“冰點”喝的那罐花花綠綠的酒里有什麼成分,一罐就斷片兒,今天中午醒來發現自己不著寸縷地躺在酒店大床上,渾身無力,心臟到現在還跳得厲害。
好奇害死貓,傳說中的失身酒,果然名不虛傳。她起床時檢查了一下自己身上,還好沒什麼受傷的痕跡。
常在河邊走,濕鞋不過是早晚問題。她沒有大驚失色痛哭流涕,但多少有一點遺憾。
陶穎姿漫不經心地捏一捏兩頰弄出紅暈,又補了補唇釉,轉一轉身看看身上的裙子。
晚上的宴席安排得突然,母親給她帶來的衣服是貼身的小魚尾長裙,優雅中帶一點嫵媚。
母親的眼光總是好的,像她身上的裙子,像公司那些投資項目,像包間里那位世交家的兒子——沈卓然,她今晚的相親對象。
能把山本耀司穿得像T恤仔褲一樣自然的男人不多,優渥的家境,養出醒目的慵懶和氣定神閑。陶穎姿落座他身邊時,覺得他身上冷冽的須后水味道似曾相識,不由多看了他一眼。
長輩們在寒暄,沈卓然側過臉,挑眉朝她輕佻地眨一眨眼。
陶穎姿面色不變,轉過頭朝著和自己說話的沈阿姨溫婉微笑,心里涼涼地一哂,再好聞的須后水,也遮不住骨子里的那種味兒。
那種和她自己如出一轍的“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