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即便是這樣,周淮琛卻也沒辦法時時刻刻盯著我。
比如上課。
我選修了報名人最多的心理學,坐在百人大課堂上,松快的課堂氣氛讓我松了一口氣。
因為不是主修學科,我難免有些聽不懂,課間時常會向教授請教問題。
教授諾伊是個法國人,三十幾歲的年紀就已經在周刊上發表了大量的文章。
他有時候對我的問題也會思考很久,然后認真地記錄在本子上。
時間久了,他與我熟絡了起來。
有一次我去他辦公室改研修報告,他端著咖啡望著我許久:
「林,你似乎一直有心事。」
我苦笑:「誰沒點心事呢!」
他搖頭:「我是說,你的精神狀態看起來有些糟糕,你還好嗎?」
我抬起頭:「很糟糕?」
諾伊擔憂地望著我:
「我從未見過一個女孩子看上去會有一種暮氣沉沉的感覺。」
每天被周淮琛監控著,折磨著,只有上課的時候才能逃脫他的掌控。
是個人都不會正常吧?
見我不說話,諾伊放下杯子:
「抱歉,職業習慣,請不要在意,我在學校有一間心理咨詢室,經常會遇到一些為情所困的學生。」
我停下筆笑道:
「您覺得我是為情所困嗎?」
諾伊看向我:
「我不是你們中國的算命先生,我只知道,再這樣下去,你會把自己逼死。」
我苦笑一聲,是啊,但逼死我的不是我自己,而是周淮琛。
我看向諾伊:
「教授,你知道有什麼辦法能夠合法殺死一個人嗎?」
「你想殺誰?」
「我的哥哥,準確來說,可能只是名義上的。」
12
自從上次被諾伊開導后,我每周都定時出入諾伊教授的心理咨詢室。
而時間也掐得很準時,基本在他沒有課的時候,盡可能在四點左右結束。
而這天,諾伊見我實在太累,就讓我在他的診療室里先休息一下。
但他不讓我完全睡著,只是在旁邊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
「實際上,權勢并不是絕對的,如果你肯去和你父親談談,也許這件事還有回寰的余地,至少你不會再遭受不法侵害了。」
「那個人根本不配稱為父親,我知道我哥哥的心病,他只是恨周慶和,但現在他不能動他,所以把怒火都撒在了我身上。雖然我隨時都可以告發他,但是以周慶和的能力,大概率這件事無疾而終,到最后,也許我母親的骨灰都會不保。」
「你有沒有產生過疑問,他母親去世了這麼多年,為什麼直到現在他才找上你,而不是在你母親活著的時候,去直接找她呢?」
「呵,他才接手集團多久啊,自然是想站穩了腳跟再一步步除掉我們。」
「可他不是你父親唯一的兒子嗎?既然是,那麼他為什麼那麼怕自己無法站穩腳跟呢?」
聽著諾伊的話,我猛地睜開眼。
對啊!
這麼長時間,我也都隱約感覺到了周淮琛的不安。
他似乎很怕我分家產,但是面對我的離開,他又不放我走。
雖然是以折磨我的名義將我留在身邊,但怎麼想,這份不安也來得太奇怪了。
諾伊教授繼續道:
「你有沒有想過,他這份不安的原因是什麼?」
我猛地坐起身,看向諾伊。
「教授,如果我拿到他的頭發,是否能做親子鑒定?」
諾伊看著自己手中的報告,許久,抬眼看向我:
「當然。」
面對每日周淮琛的索取,想拿到他的頭發簡直易如反掌。
而周慶和的,則是我從母親遺物里找到的。
一個鉆戒,鉆戒盒下藏著她和周慶和的頭發。
那時候,媽媽應該也想著能和他做結發夫妻的吧!
我第二天就將樣本交給了諾伊。
諾伊只是打了個電話就叫來了一個他以前的同學。
對方拿著樣本再三確認后,這才看向我:
「最近排隊比較多,但你是諾伊的學生,我會盡量將你的樣本提前一些,出結果后我會直接拿過來。」
我連忙起身:
「非常感謝您。」
諾伊想了想:「你自己不需要做一個嗎?」
我頓了一下,雖然心中對周慶和滿心厭惡,但還是抬手剪下了自己的頭發。
他說我不是親生的,那就眼見為實吧!
托了諾伊教授的人情,半個月后,我收到了兩份 DNA 檢測報告。
報告顯示,我是周慶和的親生女兒。
但,周淮琛不是。
多好笑。
我是個真千金,而他是個假少爺。
我攥著檢測報告微微顫抖了起來,許久,我看向諾伊:
「教授,我的行蹤被監控著,您能幫我將這份報告復印幾份,快遞到國內嗎?」
諾伊望著我:
「你想拿給你父親?」
我搖頭:
「不,我希望您能幫我把這些,發給國內媒體。」
發給周慶和,他會為了名聲而壓下。
但要是媒體知道了呢?
恐怕周家陳年舊事就會被一挖再挖。
「你畢竟是你父親的親生孩子,周家如果因為這件事受到損失,對你也不好吧?」
我搖頭:
「教授不太清楚周慶和這個人,恐怕周淮琛不是親生的這件事,他早就知道了。
但不知道為什麼,他一直沒有和周淮琛母親離婚。也許當年的事情另有隱情,才讓他跑出去和我母親生下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