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還有些灰暗的臉,此刻竟然有幾分發光發亮,看著比之前更加生龍活虎。
「你在孤面前提起那賤人,就不怕孤殺了你麼?」
我扣住他的手腕,盈盈一笑,同他說:
「太子仁德,怎會殺了妾身!況且,正如太子所說,先太子妃命薄無福,死了也不配讓人說她一句好。就該被我們時時提起來,好好地辱罵。」
顧硯之勾唇,將我橫抱起來,看了一眼門邊的小太監:
「都出去!今日之事不準傳出去,若是讓外人知道孤的后宅有此等丑事,孤要你們的命!」
小太監帶著宮女連連磕頭,看都不敢看顧硯之一眼,轉身便走了出去。
而我,被顧硯之抱去了內室。
我看著內室長榻上躺著的美人,并沒有多說什麼,只是默默地給顧硯之喂奶。
我給顧硯之的方子,除了離不開奶娘,還要這柔弱無骨的美人夜夜伴駕。
絕不能間斷。
04
我這樣伺候了顧硯之十日,果然,顧硯之的精氣神更勝從前。
甚至,幕僚們也說他身后帶著龍氣,連朝堂辯論時都才思敏捷,讓人欽佩。
番邦使臣覲見那日,顧硯之更是一騎絕塵,打倒了挑釁的番邦勇士,為皇上爭回了好大一個臉面。
龍顏大悅,賞了顧硯之不少好東西,甚至允許他監國了。
顧硯之是人逢喜事精神更爽,晚上我伺候過他,他就讓太子妃沈瑤跟良娣一同服侍他。
小宮女說,那承歡殿里的聲音響了一夜都不曾停下來。
我第二日照例來拜見顧硯之,喂他吃奶。
顧硯之把玩著我的手,心情大好。
「塵霜,你助孤掙了臉面,孤要好好賞你,你可愿做孤的妾?」
我看著腰間剛剛戴上的玉佩,故作羞澀地點頭。
「都聽太子殿下的。」
顧硯之滿意地又在我身上掐了一把,我貪婪地捧著他的臉,看他那雙日漸變色的眸子,勾起唇角。
顧硯之的精神較幾日之前,更加好了。
他們都說他這是龍氣更盛。
可是,我沒有告訴過顧硯之。
我不是普通的奶娘,我的身子帶著蝕骨灼心的毒。
若是再日日寵幸那些女子,便會讓毒素在他體內蔓延得更快。
不用九九八十一日,他便會瘋魔。
我看著他矜貴的容顏,心中冷笑。
這便是我女兒生前不敢得罪的夫君。
是我做太監時,伺候了多年的主子。
05
我原本是南方小縣城的秀才,家鄉發大水時,沖散了我與妻兒。
后來為了混一口飯吃,我誤信好友,被送進宮里凈了身,做了東宮的太監。
我身體殘疾,又入了奴籍,自是沒臉再見妻兒。
于是便讓同鄉月月送銀子回去,以便妻兒能過得安穩,不愁吃穿。
女兒長到十五時我正好做了東宮的首領太監。
同鄉跟我說,我女兒采藥時救了身受重傷的顧硯之。
還被顧硯之玷污了身子。
此事鬧得沸沸揚揚,朝野震動。
我伺候顧硯之十三年,自然知道顧硯之的品性。
他并非長情之人,更不能給我女兒安穩人生。
于是,我便找了個機會偷偷出了東宮尋他們母女。
我本想找到女兒,讓她隱姓埋名,給她個新身份,避開顧硯之。
誰承想我女兒那時已身懷六甲,并被國師看重。
國師說我女兒面帶貴相,她能生出未來的天子。
皇上為了這句,便逼著顧硯之將我女兒娶回東宮做太子妃。
我女兒是鄉野女子,沒有娘家背景,哪怕做了太子妃,也是受人欺辱的。
而我這做了太監的爹,不能同她相認,也不敢同她相認。
只能在東宮默默護著她。
可是那日,我女兒帶著孩子上香,被劫匪搶走了孩子。
她臉色蒼白地握著我的手,聲音沙啞地求我:
「阿爹,你幫我找找兒子。」
我震驚地看著她,也紅了眼睛:「珍珠,你知道我是你爹?可我……我不配做你爹,我如今已經是……」
「你是我阿爹,我跟阿娘一直都知道。我們不嫌棄你。」我女兒打斷了我。
她同我說了很多,說第一次有人送銀兩時,她們便都知道了。
只是她們不愿我難堪,才配合著我不拆穿的。
十三年來,女兒日日念著我這個阿爹,時時為我祈福。
甚至愿意嫁進東宮,也是想著能在這兒照顧我,給我養老送終。
女兒這般孝順,我怎能讓女兒在東宮母子分離,苦不堪言?
于是,我找顧硯之告假,帶了幾個徒弟便親自出去找我外孫。
我一去便是半年。
待我回來時,卻沒想到,我竟然看到了——
我走時已經好轉的女兒,此時正躺在血泊之中,奄奄一息。
身旁是對著她舉刀的側妃韓嫣與沈瑤。
我看著她們手中沾血的刀刃,氣得不顧身份,上前阻攔。
卻被顧硯之送去慎刑司,受了三日的刑罰。
06
待我出慎刑司時,太醫說我女兒被她們這般羞辱,憂思過度傷了眼睛,若不醫治,定會成為瞎子。
顧硯之不想我這鄉野出身的女兒再占著太子妃之位,又怕皇上追責,于是想了個陰狠的主意。
他先命人滅了為我女兒醫治的太醫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