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將我強硬地送出去,我蹲在地上,腦海里一片空白。
直到我堅持不住,跪在地上時,那扇大門才從里面打開。
沒有預想中的爆炸,也沒有冰冷無氣息的傅遲。
我撐著臺階,一張臉上全是淚,看著從里面走出、一手捂著手臂的傅遲。
他走了過來,將我從地上攔腰抱了起來。
我將頭埋進他懷里,哭得上氣不接下氣,一時之間,滿心倉皇,我叫他:「傅遲……」
「嗯,我在。」他低著頭,輕聲應著。
我幾乎是哭著問他:「你連死都不怕,為什麼,為什麼……」
我沒有再問下去,傅遲沉默著沒有再追問。
因為我們都知道,那未問出的話是——
你連死都不怕,為什麼沒有勇氣一輩子只愛一個人。
傅遲,一輩子只愛一個人,真的那麼難嗎?
沉默了好久,傅遲顫抖著手將我按在懷里,聲音卑怯地哀求道:「蔓蔓,以后我們好好過,我求你。」
9
那場意外,在社會新聞上大火的時候,傅遲去了國外出差。
去產科醫院的前一天,我在臥室里坐了許久許久,從鳥雀驚鳴到日落西沉。
哪怕再鐵石心腸,我也會忍不住幻想,這個孩子會是什麼樣,是鬧一點還是乖一點。
我抬手輕輕拍了拍它,落著淚,跟它說抱歉。
很抱歉,在這樣不合時宜的情況下,與你見面。
很抱歉,沒辦法讓你來到這世上。
然而,我卻在醫院,見到了趙思思。
我才知道,她這段時間在網上被人掛出了許多黑料,演藝生涯幾乎毀滅。
作為她的受害者,我其實還是挺喜聞樂見的,然而我也懶得對她進行嘲諷。
就在我轉身要進去時,趙思思突然發現了我,猛地向我沖了過來。
我來不及后退,這時,身邊一直跟隨著我的保鏢,一把將她擒住。
趙思思發狠地看著我,厲聲道:「是你慫恿傅遲拿掉我的孩子的,是不是!許蔓,你個賤人!」
我張了張嘴,難以置信地看著她,一時之間,喉嚨都有些堵塞。
趙思思奮力掙扎著,眼神由陰狠轉向通紅:「你都要跟他離婚了,你走之后,誰當傅太太不是當,我跟了他那麼多年。」
她哽咽著:「許蔓,我承認我一開始搭上他是因為錢,我用盡渾身解數勾引他,讓他砸資源給我,可我,我現在是真的愛他,我……我很愛他,我想跟他結婚,想跟他共度余生……」
「趙思思,」我打斷她,平靜而又惡毒地勸道,「下次不要再當小三插足別人婚姻了,真的不會有好下場。」
我轉過身,任由她在身后叫著。
「許蔓,你幫我跟傅遲說說好話,你讓他不要趕我走,行不行……」
一場鬧劇后,我心里有些累,在診室門口站了好久,抬頭看了看斜射進來的陽光,挺直了脊背,義無反顧、決然地走了進去。
在那個小生命從我身體里慢慢流逝時,我的眼淚似乎也慢慢地流干。
像是最后為這失敗而又美麗的十二年,再哭一場。
我從醫院回來的第二天,傅遲從倫敦飛回。
他風塵仆仆地趕回別墅,猩紅著眼問道:「你去產科醫院做什麼?」
我說,我把孩子拿掉了。
傅遲發了瘋一樣,把房間能砸的東西全都砸了,最后反手掐著腰,顫著手指點著我。
「許蔓,為什麼啊,那是我們的孩子。」
他跪在地上,雙手捂著臉,將頭埋在我的腿上,兩肩不斷地顫抖著:「蔓蔓,那是……我們的孩子啊。
」
我平靜地看著他,如今瘋狂的傅遲,一如四年前瘋癲的我一般,可我心里沒有一絲的暢快,只有無盡的悲涼。
這個孩子,不過在生日那天無意間對他心軟,才讓他過了界,它一開始就是個錯誤。
我嘆了口氣:「傅遲,離婚吧。」
「我不會同意的。」
我問他:「還是你想要我,在你身邊一點點地死去?」
聽到這話的傅遲,眼底猛地一顫,僵硬地立在原地,望向我的眼神只剩下無措。
10
傅遲在房間待了整整一天,房門緊鎖,從天明到日落時,他才推開門走了出來。
他看向我,語氣平靜:「蔓蔓,我答應你。」
打官司、起訴是我最不想動用的手段,我不想鬧得那麼難看。
他能平和地答應,我不自覺地松了口氣。
離婚的手續辦理得很快,只用了三天時間。
這三天里,傅遲仿佛又成了之前的樣子,笑著打點一切,散漫地同我說話。
離開別墅的那天,我蹲在地上收拾行李,傅遲坐在沙發上靜靜地看著。
好一會兒,他才開口:「我名下所有的公司,你都有 3% 的原始股,你想怎麼處理都行。衡山路的那幾套房子,還有西山公園的別墅都轉到了你名下。」
他拿出一張銀行卡,放在桌面:「這張卡里劃入了 3 億的存款,你拿著吧。」
我還是第一次知道有原始股這件事,不過我現在也懶得追問。
傅遲給的這些東西,夠我無憂無慮地花幾輩子了,我做不到那麼清高地說不要你的錢。
于是我拿過那張卡,照單全收,這是他欠我的:「謝謝。」
他靠著沙發,渾身上下只有眼睛還有些活力,跟隨著我的身影時不時地移動。
過了大約十分鐘,他突然又說:「蔓蔓,今天天晚了,再住一晚吧,明天我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