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琉璃,你吩咐吧。」我靜等她。
她側過臉去,叫我瞧不見波瀾,許久才傳來低低的聲音:「我乏了。」
我輕揮衣袖,示意眾人退下,說:「王爺還會有新的送你,何必置氣。」
「你讓我失了顏面。」她看向我。
「你不惹我,我自不會尋你的不是。」
「何必為王爺做那麼多,不見得他會領情。」
「我是為自己,為王府做事,只當我是個管事帳房就行。」
她緊抿嘴唇,半天不接話。
我也無益多說,轉身回去。
春煙緊跟其后,出了門檻就管不住嘴:「王爺寵得她無法無天,面上得美名,私底下又來刁難姑娘,哪有這樣的惡人。」
不等我說話,就聽楚懷戰的聲音搶先一步:「一個丫頭,也敢在背后誹議主子。」
春煙的身子一怔,也連帶我一驚。
只見他從長廊上過來,臉色陰沉,先是對春煙問:「你剛才稱呼她什麼?」
春煙本能的往后一退,我即刻替她作答:「她是一時沒改過口,私底下失了禮,往后不會了。」
「你過來。」
楚懷戰的眼里皆是戾氣,且不見春煙往前就大步過去揮拳頭,被我用臂膀擋住,卻又受不住他的力氣,連拉著春煙一塊摔倒在地。
「姑娘......」春煙重咬了一下自己的嘴唇,連忙改了口,「王妃,你沒事吧。」
而后正對楚懷戰跪下,恭敬道,「請王爺恕罪,奴婢僭越,心甘情愿領罪。」
「杖責八十,如何?」
「王爺,念及初犯就饒過她吧。」
「你不是說賞罰分明嗎。」
「她挨不住八十下。」我實話實說。
「那就割舌頭。」
我倒抽一口冷氣,說:「她是我的婢女,皆是我在教授......」
楚懷戰不耐得打住我的話:「多說一句就再加十下,請王妃斟酌。
」
春煙即刻磕頭:「奴婢這就去領罰。」訖語跑出去院子。
我愣在一處,厭惡之心漸起,且見楚懷仁過來。
「十一弟,你去盯著些,免得府上的人念及王妃平日里的好處,就不肯下重手。」楚懷戰說完便自顧進去屋里。
「五嫂,先回屋吧。」
我不肯,提步跟在他身后:「十一弟,咱們能不能想個法子,她是我唯一帶來府上的丫頭。」
他回身看我,說:「五嫂,八十下很快的,我讓他們輕些打,但你要是跟著我過去,才會害了她。」
「若是十一弟能讓春煙活著回來,我會銘記這份人情。」
他只淺淺一笑,踱步離去。
9
窗外有陣陣涼風襲過,我起身去關窗,竟見春煙揉著腰過來,即刻到門口去接她,問:「沒想到你骨頭這樣硬,挨了八十下還能自己走回來。」
春煙示意我先回屋,待關緊房門才說:「我就挨了二下,而且都是很輕的,稍有些疼。」
「是十一王爺幫得你?」
「正是,就數了二下。第一記一,第二記八十,就放我回來了。」春煙臉上是僥幸之色。
「看你往后還敢不敢管不住嘴了。」
「再也不敢了。」她垂頭。
我心中對楚懷仁感激不盡,卻又新增煩惱,說:「他這可是逆了王爺的意思,可別惹上麻煩。」
「他們是親兄弟,總不能把剩下的七十八記打在他身上吧。」
「楚懷戰厭我。」
春煙嘟起了嘴,說:「他怎麼就瞧不見姑娘的好呢,滿京城的人都在夸姑娘品貌兼得,賢良知禮。」
「多無趣的話。」我自個并不喜歡這樣的稱贊。
「這是褒獎,多少人想要卻不能呢,外頭都在說咱們府上的通房不知高低,不敬王妃,不懂進退,用歪門邪道綁住男人。
」
我算是明白了,原來琉璃是因這些話來找我的麻煩,誤以為是我故意討楚懷戰的歡心。
接下來幾日略有不安,生怕楚懷戰不依不饒,卻是相安無事。
春風一陣比一陣暖,
吹得府上的紅梅綻盡,但院里的杏樹依舊安靜。
這一日,陛下吩咐王府接待鄰國的使臣,他在東院同楚懷戰下棋,而我則是忙碌家宴款待。
春煙從外頭過來,說:「王妃,咱們這是撞上大運了。」
「何出此言?」我正在清點手上的禮單。
「那位賈大人跟王爺下棋,說是若能贏過,就要帶琉璃走,可不是天大的喜事嘛。」
我先是一陣迷糊,想著何必應這樣的賭約。
春煙抿嘴笑起來,又說:「王爺就要輸了,急得頭上直冒汗。」
「那不是等同割他的肉。」
「這樣豈不好,從此府里只有姑娘一個正妻,還怕跟王爺培養不來感情嘛。」
我卻惆悵的很,即刻往那邊院落去,在門口接過婆子手上的糕點,親自端進院內。
琉璃看我的眼神是慍惱,想來是以為我過來看好戲的。
楚懷戰眉頭緊皺,盯住棋盤不敢分神,而他身邊的楚懷仁亦是一臉愁容,欲言未言。
「王爺,我帶了糕點來。」我往他們那頭去,發現楚懷戰輸定了,他的棋藝太臭,哪里能比肩賈使臣的招數,一眼就能看出他技出名門。
楚懷戰的額頭已滲出冷汗,手上捏著棋子遲遲不敢落下。
無論他落在哪里,都是輸。
10
「王爺,請落子吧。」賈使臣催促起來。
我端著盤子走到棋盤跟前,故作不小心將身子跌倒。
「啪嗒」聲起,一時間黑白子散落四處,把一副棋攪的稀爛,盤子里的糕點也混在其中。
楚懷戰應該看明白了我給他的眼神,下一刻便起身斥責我:「你......你成何體統,竟這般不小心,正是分出勝負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