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穿他的鞋,就像是偷穿了大人鞋子的小孩兒。
謝遲一手提著高跟鞋,一手拖著行李箱,慢慢地跟在我背后。
時不時地取笑我走路滑稽。
還好,我們一路平安地抵達了。
遠遠地。
我就看到一個慈祥的老人和一個看起來十多歲左右的小女孩,遠遠地朝我們招手。
謝遲的奶奶很熱情。
她找來整個屋子里最干凈的板凳,用袖子擦了又擦,才遞給我坐。
我受寵若驚地扶著她先坐。
她卻滿是歉意地看我:
「小姑娘,咱們這兒條件不好,委屈你來一趟了。我大清早起來打掃了三遍的,你放心,屋子里絕對干凈!」
我呼吸一滯。
略微有些緊張地抓住謝遲的衣角。
我是個孤兒,從出生開始就沒見過父母。
傅生爸媽不喜歡我,他們說我長得太漂亮,一看就是會騙男人錢的狐貍精。
每次去傅家,都少不了一頓紅臉。
這是第一次有長輩對我和顏悅色。
我真的有些不知所措。
謝遲的妹妹拿著一顆蘋果走到我面前。
她怯生地抬頭看我:
「姐姐……你好漂亮……我……我可以叫你嫂子嗎?
「這是學校老師給我的獎勵,我還舍不得吃,給你吃吧。」
我小心翼翼地接過蘋果,眼眶微微有點發酸:
「可以。
「怎麼會不可以呢?」
11
晚上謝遲親自下廚,做了一頓簡單的晚飯。
草草吃過后,我躺在木床上休息。
迷迷糊糊間,我聽見謝遲奶奶小聲和謝遲說著什麼。
我眉心一跳,躡手躡腳地起身,虛開一點空隙,偷聽他們講話。
「遲啊,你老實交代,你帶回來的這女娃子比你大多少歲?」
謝遲撓了撓頭:
「沒大多少,我樂意。」
「你真喜歡她?」
「是。」
謝遲奶奶點了點頭,彎著腰,從一個松松垮垮的紅木柜子里,掏出一個木匣子。
里面放著好幾捆皺皺巴巴的粉色鈔票。
謝遲奶奶把它拿了出來,遞給謝遲:
「奶奶又幫你攢了點兒,你看夠不夠?」
謝遲一愣,拿著錢不動。
「那城里姑娘身上的穿的一件兒衣服就能趕上咱們家一年的開銷了。
「她愿意跟著你,你可千萬別委屈人家了。」
我捂著自己怦怦亂跳的心臟,悄無聲息地回到了床鋪上裝睡。
接下來的日子里。
我體驗了一把十足的鄉村快樂生活。
白天和謝遲還有奶奶一起去河邊洗衣服。
謝遲光著腿肚子下河給我表演徒手抓魚。
晚上,我們圍著篝火聽謝遲小時候的故事。
在這里的每一天,我都覺得自己的病情有所好轉。
直到——
傅生帶著陸淺淺出現了。
那時。
謝遲跟我剛掰完玉米回來,抬頭便發現有一輛邁凱倫停在家門口。
穿著手工定制西裝的傅生,正嫌棄地看著自己皮鞋上的泥巴。
陸淺淺蹲下來用濕紙巾仔仔細細地給他擦著鞋。
而謝奶奶站在一旁不知所措。
傅生看到渾身臟兮兮的我,不自覺地皺了皺眉:
「老婆,你怎麼把自己弄成這樣?
「玩夠了嗎,該回家了。」
他無視了謝遲的存在,用食指輕輕扶了扶金絲眼鏡框:
「老婆?」
謝奶奶猶豫了半天,最后顫巍巍地開口:
「小時,這兩位到底是什麼人啊?」
還未等我們先開口。
陸淺淺先一步湊到謝奶奶面前,指著我和傅生說:
「老奶奶,你不知道嗎?時相思是我們總裁夫人,我們總裁是東南地區知名企業家,身價上百億,跟你們根本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傅生冷笑了聲。
他松了松領帶,不屑地瞥了謝遲一眼:
「時相思,只要你愿意跟我回家,撤銷離婚申請,這幾年來你和這個小白臉的事情,我可以既往不咎。」
謝奶奶面色一滯。
她捂著心口,連連后退了兩步:
「什麼意思...?」
謝遲的臉色有些難看。
但他還是一邊緊緊地握住我的手,一邊溫聲開口安慰奶奶:
「奶奶,你別理他,他是個瘋子。」
我趕緊拉開陸淺淺,上去幫忙順謝奶奶的氣。
陸淺淺被我一推,順勢倒進了傅生懷里。
她嬌嗔地看了傅生一眼,最后嬌滴滴地大聲喊:
「奶奶,你還不知道吧,你孫子被我們總裁夫人養了六年。
「您應該知道這是什麼意思吧?您辛辛苦苦省吃儉用供出來的孫子,其實是一個毫無志氣吃軟飯的鳳凰男!
「他白吃白喝花了我們夫人五百八十多萬,這筆錢,你們就算搭上一家子性命都賠不上!我告訴你,你孫子要是不還錢,今天我們就把他抓去坐牢。」
謝奶奶瞳孔一縮,頓時呼吸困難起來。
她大口大口地喘著氣,渾濁的眼睛里倒映著謝遲倉皇的臉。
「呀,總裁,這老家伙好像哮喘犯了,我們要不要打 120 啊?」
陸淺淺捂著嘴,佯裝一副什麼都不懂的樣子夸張道。
傅生冷漠了掃了我一眼,滿臉鄙夷:
「這窮地方有什麼醫院?等死吧。」
我狠狠地揚起手,甩了陸淺淺一巴掌:
「滾。
「再多胡說八道一個字,我撕爛你的嘴。
」
12
謝遲的奶奶有心臟病。
我來不及耽誤,讓謝遲抱著他奶奶上了傅生的那輛邁凱倫,自己坐上主駕駛準備開車。
傅生回過神想要阻止我,卻吃了一嘴車尾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