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猜王嬤嬤是想看看沈意到底是不是別有目的,貪圖富貴之人。
我想了想,王嬤嬤是府中老人,以后也是要見的,便讓人去喚沈意。
沈意來時,王嬤嬤正與我說起他侄兒的孩子:「那孩子還會捉著指頭吮呢,弄得哪里都是口水。」王嬤嬤說得高興。
「臣妾給王妃請安。」沈意帶著丫鬟行了個禮。
王嬤嬤看到沈意的臉時,笑容一窒,臉上先是恐懼后夾雜著震驚,而后語無倫次地指著沈意道:「你,你,你竟沒......」
沈意急急出聲打斷:「嬤嬤認錯人了。」
我覺得這場面十分詭異,便開口問道:「嬤嬤這是怎麼了?」
王嬤嬤不自然地扯了扯嘴角:「無事,不過是想起故人罷了。」
我想著王嬤嬤這些年見過不少人,許是認岔了,便沒放在心上。
我跟沈意介紹了王嬤嬤,沈意面色表情也頗不自然。許是嬤嬤看起來太兇了,我之前也怕來著。想到這,便讓沈意回去了。
嬤嬤又抓著我苦口婆心說了一大堆話,無非就是那些我是王妃,王爺再喜歡沈意也不會越過了我去。又說讓我別鬧脾氣,犯不上跟她置氣。就這些車轱轆話嬤嬤說了很久,說的我眼眶都紅了,嬤嬤可真是個好人。
就是我有點不明白,為什麼嬤嬤現在對我這麼好?倒像是家里的江嬤嬤一樣。
二十六
轉眼間便到了大年三十,宮里家宴,趙思衡帶了我進宮。
我真的不明白他為什麼這樣。
我看他真的很喜歡沈意了,但是封妃那天卻不讓我擺宴席,宮宴也不帶她來。沈意也看似并不在意。
有時我也能看到他們并肩走路的樣子,趙思衡的手緊緊地抓著沈意的,兩人走得緩緩。不時有雪花落在趙思衡的肩上,沈意笑得溫柔,輕輕地給他拂去肩上的雪花。若沈意一個趔趄,趙思衡就眼疾手快地扶住沈意。兩人不知說起了什麼,咯咯地笑了。
有時,趙思衡為沈意摘下一枝紅梅,沈意溫柔地看著他,兩人眼中,仿佛再也看不見旁人。
他們看起來,像已經成婚很多年的夫妻......
而我,躲在角落偷窺,像個骯臟的老鼠一般。
太后娘娘說著些體面話,還讓我們衡王府早生貴子。我笑了笑,一杯一杯地喝著案前的清酒。酒入愁腸,讓人想哭。
趙思衡欲按住我取酒的手,我不耐煩地推開。其實他近來一直在討好我,我都視他為無物。我接受不了他心里有別人,但是看見他和沈意郎情妾意,我又難受。
回府的時候,他將醉醺醺的我抱在懷里,我迷迷糊糊地卻覺得非常舒服。
他將我抱到了清輝堂,蓋上了被子,轉身欲走。
我死命地抓住他的手,滿眼是淚,痛哭出聲:「你當初說的,我招人喜歡,那你為什麼不能一直喜歡。你為什麼還要找別人,當時喜歡現在不喜歡了嗎?」
他嘆了口氣,將我抱在懷中。他留了下來,那晚他很是溫柔,似是無聲的撫慰。我覺得渾身軟綿綿的,像是滄海中的一葉扁舟,沒有目的,沒有歸處。
我看著他沉睡的側顏,兩滴淚就直直地掉在了他的臉上,我慌亂地拭去了。
眼淚無聲而下,許清婉,你還在還真是不堪。
你還是變成了你最討厭的那些爭恩奪寵的后院婦人。
話本上總說不能將自己囿于后院,日日為了丈夫的歡喜而活。
話本上卻又說,世上最多便是這類可憐女子。
我看完深有感觸,我絕不要成為那種可憐人。
其實以前也不怎麼喜歡打算盤,高門貴女嘛,往往看不上這種東西。可后來拿起算盤,話本里的那句話總盤旋不去。
是啊,我要學打算盤,給爹爹管家,我也幫爹爹做事了,我也是有用之人了,我也與后院女子不同了。
后來,只知道看話本的小姑娘管起了家,得到了許多稱贊。她以為從此便不會成為可憐人,可她太想得到愛了,終究是一場空。
二十七
初一的那天晚上,趙思衡頗費心思地從京華樓請了廚子來家里做了一桌。
我們三個人就這麼坐著不說話。
「婉兒你吃」趙思衡夾了一筷子鴨肉,我以為那是趙思衡夾給我的,誰知沈意卻端了碗去接。那一刻我大駭,腦中有無數念頭閃過。
他們兩個好似方才反應過來都呆呆地看著我,趙思衡冷聲道:「沒得規矩,我是給王妃夾得。」
沈意默不作聲地低下了頭,雙眼里滿是委屈。
我的心里亂糟糟的,不知是什麼情緒壓得我喘不過氣來。
心神恍惚地用完膳,我便說想和丫鬟們折了紅梅祈福,先退下了。
我沒去折紅梅,我去找了王嬤嬤。
沈意不可能對著一個不是自己的名字那麼流暢自然地無聲應和。
王嬤嬤初見沈意時的反應也很奇怪。
我問王嬤嬤的時候,她一陣局促地看著我,嘴巴張張合合,就是吐不出一個字。
「嬤嬤,連你也要騙我?她不是沈意對不對?她到底是誰,你知道對不對?」
王嬤嬤大驚失色,朝我跪了下來:「王妃,老奴,老奴不能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