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夫人說笑了。」我聲音低落道:「我從未來過騰州,是因為死了丈夫,舉目無親,才到此處投奔遠房姑母的,沒想到會遇上這種事。」
「你的亡夫對你很好吧,所以才你養成這般性子。」
我點點頭。
她嘆了口氣,將書翻過一頁,再也不說話了。
「夫人,三公子又帶了人來,還是安置在菱園嗎?」青兒掀簾子進來,滿臉不悅:「這次送來了六個人呢。」
看見我,青兒乜斜著眼:「夫人,她怎麼在這。」
「青兒,你不就是看她長得像我,想將她扮成我,送給趙彥明嗎?她和我這麼像,看她步我的后塵,你覺得我心里會好受嗎?」
原來青兒打的是這個主意,這不胡搞嗎?珠玉在前,誰會喜歡一個畫虎不成反類犬的贗品呢。
「小姐......」青兒囁嚅著:「可是——」
「別可是了。」周婉柔皺了皺眉:「新衣服和新首飾都給趙彥明的小妾位置辦了嗎,沒得等他回來說我虐待他的小妾。」
青兒點點頭:「昨日就已經分下去了。」
「那好,咱們去瞧瞧新來的人,猜猜能留下幾個。」周婉柔瞥我一點:「小英子也跟上吧。」
剛走到花園里,我嚇得直冒汗。
園子里陪著三公子趙烈的竟是槐安縣城招待過我和元朗的胡廣源!
或許是永安伯即將回來,他才要往這里送女人,他們之間果然有聯系。
我登時慌了神,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上,得趕緊逃。
「夫人,我肚子疼,我要去恭房。」
回去的路上,耳邊全是自己狂亂的心跳,萬一胡廣源還要在這住兩天可怎麼辦。
正著急忙慌往前走,猝不及防被人拽住后衣領往后拖:「英子,今日怎麼不來尋我?」
趙陽截住我,語氣陰森森的:「昨日給你的衣服呢?看來我說的話你是全忘了。」
我掙扎著解釋:「夫人不喜歡我扮她,是她不讓我去尋你的。她昨天哭了,喝了很多酒,說,你是不是非要把長得像她的人全送上你父親的床才甘心。」
趙陽怔住了,聲音輕得像羽毛:「她,她哭了?」
我的心怦怦直跳,生怕趙陽識破我的謊話,可他似乎陷入了自己的情緒中,什麼也聽不到了。
我得以逃過一劫。
(二十八)
胡廣源并未留下,當日便離開了,我稍稍松了一口氣。
又過了兩日,周婉柔率眾人等在門口,靜候永安伯歸。
夕陽西下之時,胭脂一般的天色里,永安伯的馬車緩緩駛來。
永安伯趙彥明一掀車簾,彎腰從馬車上下來。
他面目周正秀逸,身形清瘦,一點也不像醉心聲色犬馬之人,反倒處處散發著中年男人的儒雅隨和。
但他看人的時候,眼睛微微瞇著,強大的壓迫感襲來,令人不寒而栗。
周婉柔見了他,身子緊繃著,緊緊攥住了青兒的手。
「你回來了,家宴已經備好了。」
趙陽和趙烈各自喚了一聲:「父親。」
趙彥明「嗯」了一聲,走向周婉柔,抬手摸了摸她的頭:「夫人辛苦了。」
視線瞥到周婉柔身后的我,他嘴角竟生出幾分笑意:「柔兒,你這丫鬟倒是像你。」
「我看也是如此,我沒有妹妹,總想將她當成妹妹親近。」
「能陪你解個悶兒也是好的。」他僅看了我一眼,視線又落到周婉柔的臉上,大手牽住了周婉柔袖下的手:「天熱,別在門口說話,咱們進去吧。」
路上我還聽著趙彥明溫聲道:「天一熱,你便不思飲食,瞧著人都瘦了。
」
周婉柔敷衍道:「我沒瘦,你看錯了。」
「正好這次出門得了一鼎青銅冰鑒,冰些瓜果最是相宜,只是不能多吃。」
「真的嗎?謝謝老爺。」
跟在他們身后的趙陽,神色郁郁,表情復雜。趙烈則一臉玩味,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依我看,趙彥明分明愛極了他的夫人,難道大家看不出來嗎?
還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家宴之后,永安伯來了周婉柔這處。
「你那麼多房小妾,你去她們那里啊,她們可都巴巴兒地等你回來呢。你還沒回來,你那好兒子便又弄進來那麼多女人。你想去哪便去罷,天這麼熱,我可不想跟你擠一張床。」
「柔兒,我舟車勞頓,已經很累了。你這里安靜,且讓我在此處安置一晚吧。」
窗戶上映出一對男女的剪影,說話聲漸漸低下去,燈火也熄滅了。
不多時,羞人的低吟聲斷斷續續響起來。
事情和我猜測的很不一樣。
我本以為,永安伯是個大腹便便、滿面油光的中年男人。
可事實并非如此,他雖有四十幾歲,看起來卻很年輕,一眼看上去像是三十幾。
我本以為,周婉柔過得很不好,可如今看來,她是被趙彥明放在心尖上的人。
趙安和青兒之前還打了將我送給趙彥明做小妾的主意。
趙烈也說,趙彥明見到我一準兒喜歡我。
甚至周婉柔也怕我步了她的后塵。
他們難道都看不出來,趙彥明喜歡周婉柔嗎?
還是我誤會了?
(二十九)
我回了住處,望著皎潔的月色,心里亂糟糟的。
「怎麼哭喪個臉,發生什麼事了?」元朗翻墻進來,落在我的面前。
我將今日之事跟元朗說了,有些惋惜道:「永安伯好像很喜歡他夫人,但他夫人,好像沒那個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