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揭發的是云家人,自己的女兒,總不能說謊吧?」
「女兒?誰家的女兒,會在出閣這天揭發自家人通敵叛國的?」
……
議論聲中,太子臉色陰沉。
「書信在哪兒,你是如何發現的?」
沈黎卻仿佛受不住眾人的譴責似的,不再說了。
她淚眼蒙朧,垂眸不語。
太子便將視線落在爹爹身上。
「云將軍,事關重大,令千金又吞吞吐吐說不清,為證清白,還請讓孤搜一搜書房。」
他們二人一唱一和。
眨眼間,便有禁軍將我與爹娘團團圍住。
這場景,我與爹娘早有預料,并沒有多少意外。
可爹爹還是裝作震驚悲憤。
「上門迎親,卻帶著禁軍,太子殿下這怕不是有備而來?」
「我云家自曾祖那代,便開始鎮守大梁邊關。為守大梁國土,我云家男兒拋頭顱灑熱血,好不容易才得到如今的功績,為何要通敵?」
太子渾然不聽。
他不喊停,禁軍魚貫而入,沖進府里。
不多時便捧著一個黑色的匣子出來,雙手呈給太子。
太子接過,從里面取出一沓書信。
他一封一封地拆。
每看一封,臉色便沉一分。
「云修和!證據確鑿,你還有什麼好說的!」
「云家通敵謀逆,來人,將云家上下都給我抓起來,關進牢里!」
他似乎氣極。
險些將那些信摔在爹爹臉上。
然而話音剛落。
清麗的女聲忽然響起。
「喲,這麼熱鬧啊。」
「看來這趟云家,我們還真是來對了,您說是不是呀,父皇?」
眾人循聲望去。
只見人群外,爍陽公主與一眾皇子相攜走來。
而為首的,正是一身玄色長衫,微服出巡的安帝。
20
天子微服出巡,在太子意料之外。
他神情微愕。
「父皇,您怎麼來了?」
安帝并未回答,說話的是爍陽公主。
「太子哥哥成親,我們自然要來觀禮啊。」
聞言,太子視線從爍陽公主的臉上掠過。
眸中厭惡一閃而逝。
他并未理會爍陽公主,將手中的書信遞了安帝。
「父皇,云家嫡次女揭發云修和通敵,證據確鑿,兒臣斗膽請旨,將云家上下捉拿下獄!」
我佯裝怒問:「僅憑幾封連印都沒有的信,便要定我們云家的罪,可否太草率了些?」
太子輕嗤:「自然不止,這些書信里寫著,城北的賭坊有與你爹接頭的周國細作,云家有沒有通敵,捉拿細作審問便知!」
這番話看似有理。
可那些細作,明顯就是他與沈黎事先挖好的坑。
顯然,安帝也知道。
僅一瞬,他便有了決斷。
「如此,此案便由朕親審。」
天子親審,此案被挪到了殿前。
太子和都察院院使帶禁軍前去捉拿細作。
其余人及幾位為官數十載的老臣,都被帶到了金鑾殿。
太子速度很快。
不過兩個時辰,便抬著帶著兩具尸體回來。
「父皇,此二人就是藏匿于賭坊的周國細作。」
「兒臣帶人去時,他二人行跡鬼鬼祟祟,被捉后一聽要來同云修和對峙,便咬碎牙中的毒藥自盡。可兒臣還是從他們身上和房間的密室里,搜到這些東西。」
身后的侍衛呈上一沓書信,和一張牛皮卷。
安帝接過,細細查看。
太子語氣沉穩。
「他們二人服毒,圍觀的百姓和在場的禁軍都能作證……」
話音未落。
安帝已經勃然大怒。
「云修和!你好好瞧瞧,這可是你府上的東西!」
他將手中的牛皮卷,猛地扔在爹爹頭上。
「好大的膽子!燕云十三關的布防圖,你竟就這麼交給周國的探子!」
21
燕云十三關,是抵御周國大軍的重要關隘。
若周軍得了布防圖,無異于將大梁國土拱手讓人。
「天哪,云家竟真的與周國勾結?」
「云將軍與周軍廝殺多年,怎麼就叛國了呢?」
「此等大逆不道之事!嚴懲!一定要嚴懲!」
……
謾罵聲中。
爹爹撿起那張布防圖,只隨意翻看一眼,便點頭承認。
「不錯,這圖的確是我府上的東西。」
聞言,沈黎的啜泣頓了一下,表情心痛萬分。
太子也皺緊了眉。
可我瞧得分明,他們眼里隱隱跳躍著興奮。
然而他們并未高興多久。
下一瞬,爹爹便輕嗤一聲。
「一張假圖而已,何談叛國?」
「假圖」二字一出,沈黎臉色猛然一變。
「不可能,怎麼可能是假的呢?」
她一時情急。
話說完了,似乎才意識到此話不對。
但我沒給她找補的機會。
「通敵叛國是株連九族的大罪,無論是誰遇上了,都會想方設法證明自家人無罪。」
我皺緊眉頭,故作不解。
「小妹,為何到了你這兒,仿佛巴不得我們全家都落罪一般?」
沈黎臉色驟然一白。
她飛快地瞥了太子一眼。
垂眸掩住情緒。
「阿姊,我雖未讀過幾年書,但也知道為人臣者,自當忠孝。可若忠孝不能兩全,在不忠和不孝里,我只能以國家優先,舍了小家,保國泰安寧。」
她這番話說得大義。
一時間,引來大臣們紛紛贊嘆。
旁人的話,我絲毫不在意。
只盯著沈黎的眼睛。
「當年春陽城被圍困,你我共同繪制這張假圖,為了迷惑周軍,也為了自證清白,還用特制的藥水在圖中藏了你我的名字,只需醋汁一抹,便能顯現。
」
「這法子還是你想出來的呢。你忘了嗎?小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