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個聲音安慰他:「老大別罵了,我們到書房了。」
「哼!書房書房,一看就知道全是書,走了下一家,去祠堂看看。」這位老大氣憤道。
而他的跟班聲音里明顯帶著猶豫:「啊老大,祠堂不全是牌位嗎?那麼嚇人我們真要去嗎?」
啪的一巴掌,給我都嚇一跳:「你懂什麼!祠堂就肯定有貢品!那將軍的貢品能差嗎?」
「可是那是祠堂啊……」
「舍不得孩子怎麼套的中狼?」
「好吧。」
待兩人腳步聲逐漸走遠,我飛速跑回房間,放下東西后立馬去找謝叔。
聽這聲音,我在花廳和主廳遇到的應該也是這兩人了。
我給在睡夢中的謝叔直接拍醒,他聽聞將軍府進賊了比我還著急,跛著腳立馬召集眾多家仆浩浩蕩蕩去往祠堂。
謝叔的房間很小,絲毫沒有總管的感覺。
我不敢過度翻看,怕他發現。于是小心翼翼記下位置,看完就給擺回原位。
謝叔的枕頭下,放著一本起居錄。
我拿著起居錄默念:「謝叔不要怪我偷看你隱私,就這一次!希望一定要有一些我想要的!」
我翻開這一本有些厚重陳舊的本子,第一頁赫然寫著:
「貞和十九年三月七日,應將軍的要求,老奴我開始每天記錄小少爺的日常。
三月八日,今日小少爺多吃了一碗飯。
三月九日,今天大小姐帶小少爺去騎馬了。
……」
都是一些很生活化的記錄,我繼續翻過,終于在貞和二十八年的記錄中看到——
「七月十八日,小少爺變成大少爺了,也要跟著將軍去打仗了。
一定要平安歸來啊。」
然后時間一下子跳到了五年后。
「新歷二年五月七日,大將軍死了。」
「八月九日,大小姐死了。」
「十二月,小少爺回來了,在家里過年了。真熱鬧啊。」
「三年一月二,小少爺接了帥印。」
「四年七月十一日,打贏了,小少爺要回來了!」
「十三日,小少爺死了。」
到這里,謝叔的一筆一畫都歪歪扭扭,他是什麼心情呢?
沒有任何描述的詞語,短短幾個字也能將悲傷刻畫的淋漓盡致。
如此跌宕起伏,大喜大悲。
直到后面……
「七月十六日,皇上給小少爺賜婚了。
這不害人家姑娘嗎?過來了只能和我們這群老頭老婆子做伴。
繁妹說皇命不可違。」
「八月一日,少夫人進門了。」
「少夫人是個好人。」
我吸了吸鼻子,想了半天將這些起居錄謄抄下來。
我字雖然不好看,但勝在寫得快。
抄完像個鬼畫符,勉強可以看出來寫的啥。
我將起居錄放回去,收拾收拾離開這里。
9
我去往祠堂,謝叔他們還圍在外面。
我上前,他們自動給我讓出一條道。
「怎麼回事?」
謝叔道:「他們抓了一個小孩。」
祠堂里燈火通明,傳來小孩的哭鬧聲和男子的怒吼聲,「你們要是敢進來,我就一把火燒了祠堂和我們!」
我眉頭突突的跳:「你們倆想要什麼?」
那里面的聲音起伏,方才那被稱作老大的黑衣人喊到:「給我們一大筆錢,放我們離開。」
謝叔道:「少夫人莫要妥協,我們謝家之人就算是死,也不會折辱門楣!」
我轉頭看,那小孩的母親雖然淚流滿面,見我看去也依然堅定的點頭。
我攔住謝叔喊道:「行,給你準備了馬車,你把孩子放了讓你們倆出去。
」
可對方很明顯不信:「等我上了馬車再把孩子給你!」
「行。」
我讓人下去準備馬車,附在謝叔耳邊輕聲說:「你去找幾個壯實點的家仆,埋伏在巷子口,待小孩一放就直接圍住,抓了送官。」
「是。」
兩名黑衣人架著小孩子出來,馬車就在門口。
他們上了馬車,我喊道:「把小孩子留下!」
只見那名老大手一松,把小孩拋過來,我連忙接住他。
「沒事吧?有沒有受傷?」我四處看他有沒有受傷。
他哭得稀里嘩啦,他母親也是淚流滿面的過來不停地對我道謝。
我拍拍她的肩膀:「你們都是謝家之人,我是謝家少夫人,自然要好好保護你們!」
這幾句話正好被帶著人回來的謝叔聽到,剎那間,他眼淚水就已經滾出來了。
「少夫人。」
我站起身轉過頭,見他抓到了兩人便道:「天亮了就去報官。」
然后看向后面恨不得將我扒皮的兩人,「放心吧,牢里管飯。」
我剛走兩步準備回去休息,謝叔也上前兩步:「少夫人!」
「怎麼了?」
一轉頭卻見謝叔已經跪下了,周圍的人也跟著跪下來。
我著急忙慌的去扶他們,謝叔說:「少夫人跳進這麼一個火坑,還把我們這些粗人當成家人,我們真是……」
「這是做什麼呀!」我將一群人扶起來,「應當我感謝你們才是!若不是你們對我那麼好,我都不知道該有多害怕!」
溫暖二字并非說說而已,他們的為人處世與相處氛圍無時無刻都體現著他們以前的生活多麼快樂。
只是現在,無形的悲傷一直籠罩著他們。
10
解決完一切,終于回到房間準備睡覺。
但是我還不打算睡。
經此一鬧,我困意更淺。
于是我趁熱打鐵,趁著夜色漸濃,前往祠堂。
上次來還是大婚那日。
謝家的列祖列宗都在這里,我在最上層的角落看到了謝臨笙三個字,新刻的木牌顯得成色也要新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