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如同被雷劈了僵硬在原地。
那張臉比七年前還要清瘦些,故而輪廓更加分明,眉骨更加深邃。
江有欽扯了扯嘴:「不認識我了?」
完蛋了,訂單涼了。
我生無可戀:「你不是當主播嗎?」
江有欽理了理衣服:「還挺在意我。」
我:「……」
我抬腿就準備走,誰料江有欽抬了抬食指:「合同我看看。」
玩歸玩,鬧歸鬧,別拿工作開玩笑。
我將早就備好的合同遞給他:「您請。」
江有欽嗤了一聲,他隨意地翻開幾頁,又合上。
我有種不好的預感。
江有欽掃視著我,指尖輕點著椅子把手。
江有欽不開口,訂單大概率還是黃了。
我在陸青則身上感受到壓迫感就算了,現在江有欽也能讓我有壓迫感了?
我想到方才看到的熱搜,陰陽怪氣地開口:「江少,你哪個鄰居是惡霸,還暗戀你啊?」
江有欽一臉「你自己不知道嗎這還用問」的表情。
我把合同從他手里抽出來:「老娘暗戀你個頭,白日做夢的腦殘!」
江有欽臉色沉下來:「你罵我什麼?」
我呵呵一笑:「自己有女人了還在說什麼我暗戀你,你腦子不殘誰殘?」
他斂眉,姿勢未動,聲音卻低又冷:「我哪來的女人?」
江有欽竟然比以前沉得住氣了。
我:「哦喲,你的鴛鴛,你忘了?薄情男。」
江有欽唇角挑了挑,我無比熟悉他的這種笑,每次他嘲諷我蔑視我前,都會有這個動作。
可我這次沒等到他嘲諷我,背部就硬生生地撞到墻壁上。
他從起身到掐住我脖子,動作流暢,一氣呵成。
沉得住氣個屁。
我掙扎不開,怒瞪著他:「你干嗎?以弱欺小是吧?以高欺矮是吧?沒種!」
江有欽居高臨下,他的手不算使力,卻正正好好抵住脖子處桎梏住我。
他冷笑一聲,嗓音低沉,呼出的熱氣灑在我耳際,癢癢的。
如同情人間的低語呢喃:「四歲搶我奧特曼埋泥里,五歲在蛋糕上抹芥末……」
我麻木地聽著。
「……十歲踹我屁股,十一歲……」
聽到這里,我忍不住反駁:「但你屁股確實挺軟的,而且……」
江有欽兩指一并堵住我的嘴唇。
「而且是我的榮幸,嗯?」他尾音上揚,羽毛似的莫名有些撓人。
「你干了那麼多缺德事,老子就算真污蔑你,又怎樣?」他幾乎是咬牙切齒。
我真是怕了這瘋子。
我偏過頭躲過他的手指,也開始冷笑:「你現在把我抵在墻上,我倆的身體都要貼一塊了,宋鴛知道嗎?」
趕緊醒悟過來吧你這男主。
「你講話真是一如既往地欠打。」他另一只手又毫不客氣地掐住我的臉頰。
我口吐芬芳:「你他——」
江有欽松開對我的禁錮:「什麼宋鴛李鴛,不認識。」
「你走的第二天,我就取消婚約了。……本來就是做個戲。」他硬邦邦地解釋。
我斂了斂眉:「你開什麼玩笑呢。」
江有欽重新坐回椅子上,沒有了一開始的大爺模樣。他靜了靜:「你剛回國?」
「嗯哼,不然呢。」
「我是你第一個見到的人?
」他突然問。
我無語:「飛機場全是人啊,大馬路上也都是人,怎麼可能第一個見到的人是你。」
江有欽沉默了會,他伸手。
我:「知道你手好看,不用秀了。」
江有欽用看傻子的眼神看我,面無表情:「筆呢。」
我立刻從口袋里掏出筆,放到他手上:「我收回剛剛說的所有話。」
江有欽洋洋灑灑地在合同尾頁簽下名字。
整個過程行云流水,我原本郁悶的心情舒暢不少,連帶著看江有欽也順眼很多。
他簽完字打開手機:「電話留一下,后續有關合作和合同的事方便溝通。」
我爽快地報了電話。
他的電話鈴聲響了,我笑瞇瞇地接過合同:「有事你先忙,我先走咯。」
江有欽不置可否地按下接聽鍵。
我也樂呵呵地準備推門離開。
剛碰到門把手,江有欽的聲音低低飄了過來:「季莓,七年來,你想過我嗎?」
我頓住。
怎麼有副酷哥爆改小脆弱的既視感?
看在他簽了合同的份子上,我勉強敷衍地嗯嗯兩聲。
下一秒,一道猶疑卻又清潤純正的聲音響起:「……季莓?」
我麻了麻。
江有欽飛快地掛了電話。
我:「……」
他這是在干嗎,接了遲逾電話,卻來跟我說話,最后又掛了電話?
不理解。
我還答應我爸媽晚上回家吃飯呢,我沒回頭,懶懶說了聲:「走了啊。」
「嗯。」
10
我走到樓下,正準備滴一輛出租車,發現陸青則站在一輛車旁。
我目不斜視,他走過來,嗓音清冽:「上車。」
我愣了下,抬眼看去。他的那雙桃花眼就這麼直生生地跟我對視上。
我抿了抿嘴:「不用了,太麻煩你了。」
跟你坐一塊我渾身不自在,你說呢?
陸青則一言不發。
正值晚高峰,路上汽車的鳴笛聲接連不斷,襯得這里愈發安靜。
我在心里默默思考,是直接溜走還是再找個理由,還是……
「小時候總黏著我,長大了點只是比較喜歡哭。」他摘下金邊眼鏡,半闔上眼,揉了揉太陽穴。
「怎麼現在避我如蛇蝎?」他語氣微涼。
我眨眨眼:「你還想幫我寫作業?可是現在我不用寫作業了。
」
陸青則:「……」
「還是說,你想我和以前一樣,喊你則則?」我揚眉,踮起腳尖朝他耳邊吹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