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我去看蘇沫兒,果然就見她魂不守舍,臉上似悲似喜,神色悵惘。
我說,我已經備好了車馬,如今慕容冷不在府中,她即刻可以啟程離開。
她直視我的眼睛,堅定又帶著希望道:
「我爹爹沒有殺害慕容大哥的父母,我不知道他是從哪里聽來的,但我想向他解釋清楚,解開我們之間的誤會。」
我面無表情:「解開誤會了,然后呢?他照樣是你的殺父仇人、殺母仇人。」
蘇沫兒臉色一白。
我繼續道:「你親眼看見他殺死了你的父母,這樣,也算誤會嗎?」
她眼里蓄起了淚花,身形搖搖欲墜,但還是道:「我不能走,我走了,他不會放過婆婆的。」
我不再多話,直接帶蘇沫兒去了那個小院。
推開門,赫然就是一具已然開始腐爛的尸體。
蘇沫兒大慟,淚流滿面地撲過去:「婆婆!」
我問她:「這樣,你還是不肯走嗎?」
蘇沫兒血紅著雙眼,咬牙切齒道:「我要給婆婆報仇,給我爹娘報仇,我要殺了慕容冷!」
我本就沒抱任何希望,聞言也不再堅持:「祝你好運。」
蘇沫兒當然沒能真的殺的了慕容冷,但也給了慕容冷一刀,劃傷了他的手臂。
慕容冷手上帶了傷,迎接蘇沫兒的,就是來自慕容冷表妹林芃的報復。
原劇情中,就是林芃因一己之私,嫉妒蘇沫兒父母雙全、受盡寵愛,才故意誤導慕容冷,讓他以為蘇家是他的仇人。
慕容冷向來疼惜林芃,只因為這個自小失散的表妹在青樓長大,受盡了折磨。
他拿這個表妹當作親生的妹妹來疼愛,以至于在面對蘇沫兒時多次偏袒,縱容林芃給蘇沫兒帶去了更多的苦難。
比如大冬天,林芃給囚禁在西園的蘇沫兒送去殘羹冷炙和塞滿了蘆花的厚衣裳。
又比如蘇沫兒因此發起高熱,林芃又叫人兜頭澆下一桶冷水。
再比如蘇沫兒病重奄奄一息,林芃只是哭一哭,提起蘇沫兒是慕容冷仇人女兒的身份,就能輕而易舉地被原諒。
蘇沫兒卻因此留下了咳疾,身子逐漸破敗下去。
我又出現在蘇沫兒面前,我說我可以幫她逃走。
可她捂著肚子,哭得無聲無息:「溫姑娘,我已身懷有孕……」
她說慕容冷和她之間有誤會,她說她如今有了孩子,更應該留下來開導慕容冷。
她說慕容冷是有苦衷的,他還愛她。
后來她的孩子被林芃害得胎死腹中,慕容冷卻只將林芃關了兩個月的禁閉。
我已不再對她抱有希望,但還是派人去問她,愿不愿意同我一道離開。
她托人來和我說,感激我數次出手相救,但她如今身殘體破,心灰意冷,只求一死讓慕容冷后悔。
她要留下來報仇,結果卻重新愛上慕容冷時我沒有生氣;
她被林芃百般折磨,慕容冷輕拿輕放,她仍舊要留下來時,我也不曾生氣;
可如今她說,要靠自己的死亡來讓慕容冷后悔。
我沖到西園,將她從病榻上拉起來,帶她躲到屏風后面,看慕容冷左擁右抱,好不快活。
「你看清楚,你剛剛失去孩子,正在為他悲泣的時候,孩子的父親在干什麼?」
蘇沫兒面色慘白,顫抖著咬住了唇瓣。
我說:「你知道慕容冷如今在江東稱王了嗎?」
「你知道有多少人前仆后繼著要登上他這條大船嗎?」
「天下九州已經在他的掌握中,下個月,他就要迎娶兩房妾室,」
「你死了,他確實會后悔,可那又怎麼樣呢?」
我附在蘇沫兒的耳邊,字字清晰道:「他殺了你的父母親人,照樣享盡榮華富貴,坐擁千里江山,你對得起他們嗎?」
5.
蘇沫兒白著臉,許久都沒有回過神。
我要離開時,她才恍然驚醒:「溫姑娘,那你、你呢?你不是他的未婚妻嗎?」
我停下腳步:「我確實是他的未婚妻,但很快就不是了。」
「他野心太大,害死了我的幼弟,我沒辦法再和害死我弟弟的仇人在一起。」
我其實期待她能叫住我。
但是她沒有,我也沒有再回頭。
原劇情中,溫初雪一直到慕容冷一統天下前一年才和他決裂。
因為慕容冷解開了和蘇沫兒的誤會,要迎蘇沫兒為正妻,所以溫初雪就黑化了。
我將這件事提前了兩年。
沒了溫家的幫助,慕容冷很快就陷入了困境。
他不情不愿,送信來與我和談,說要重新結盟,他會補償我。
我直接回信,要他將蘇沫兒送走。
他沒再來信。
男主畢竟是男主,我用盡全力,費心籌謀,也只是將溫家覆滅的時間拖延了兩個月而已。
但好在這一次,我用上了特意制作的毒藥。
無色無味,沾上一點就即刻暴斃。
能少受些苦。
我死前,蘇沫兒來見我。
她穿著錦衣華服,臉上的紅斑尚未消退,神色哀傷:「對不住,溫姑娘,我勸不住他。」
是了,這一次,我甚至提前將當年慕容家覆滅的真相查清了送到蘇沫兒跟前,沒想到這反倒促使了她和慕容冷更快的和好。
聽說下個月,就是蘇沫兒的封后大典。
我懶得看她,將杯中酒一飲而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