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不管在哪個時代,有錢人的生活都一樣,都是如此的樸實無華。
不一會兒,門外忽有腳步聲響起。
我連忙躺回床上閉眼假寐。
隔著雕花的梨木屏風,外間的談話被我盡收耳中:
「主子,您當真要留著這女子嗎,她來歷不明,言行詭異,還偏偏在您身中情毒之時突然出現,屬下覺得,還是殺了的好。」
我渾身一顫,咬著牙在心里默念:你小子最好不要栽在我手里。
「云寒,你知道手機是何物嗎?」他突然問。
「屬下愚昧。」
完蛋了,先前我胡言亂語說了許多話,有種不祥的預感驀地涌上心頭。
外間的談話也戛然而止。
還殺不殺了,倒是給我個痛快呀。
耐心已然用盡,我決定破罐子破摔,親自出去問問。
豈料剛睜眼,便看見昨晚那個男人正居高臨下地睨視著我。
他說:「不繼續裝睡了?」
驚嚇之余,我趕緊換了張笑臉:「別誤會,剛醒,剛醒哈。」
聞言他挑了挑眉,然后徑直走到一旁的桌前坐下,漫不經心道:
「按理來說,我該殺了你。」
他的語氣淡然,仿佛在說一件很尋常的事,我卻驚出了滿頭細汗。
正想開口求饒時,便聽他接著又道:
「但我突然間改了主意,你若是肯乖乖配合,解我燃眉之急,沒準兒還可活。」
我當即坐直了身子,拍著胸脯保證道:
「有事您說話,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只是我萬萬沒想到,他讓我做的事,竟如此地不要臉。
3
三日后,我站在永昌侯府門前,雙腿不停地打著顫。
「白霜,我可以不進去嗎?」我嗲聲道。
白霜是裴昱安給我的丫鬟,說讓她來照顧我的起居。
但我發現,白霜和云寒一樣,應該都是暗衛出身。
因為她切菜用長劍,掃地用軟鞭,洗衣用銅錘。
得虧我時時替她遮掩,不然她就暴露了。
到時候死的是她還是我,這很不好說。
白霜見我猶豫不決,隨即轉過身來,從腰側掏出一個小瓶,淡淡道:
「主子說了,若姑娘不愿配合,便讓奴婢把這個給您服下。」
我咽了口唾沫:「這是什麼?」
「毒藥呀。」白霜說。
聞言我瞪大了眼睛,想也沒想就往侯府里走去。
今日本是侯夫人辦的百花宴,府上貴女云集,熱鬧非凡。
我拿著裴昱安準備好的拜帖,順利入了正院。
恰逢吉時已到,侯夫人一襲華服從不遠處緩緩而來,身旁還跟著個俏麗端莊的女子,兩人看上去十分親昵。
我不禁在心里感慨道:美女姐姐,若是毀了你的宴席,你可別記恨我,要怪就怪你的寶貝兒子吧,誰讓他并不想娶妻呢。
沒錯,侯夫人這百花宴是假,想看兒媳才是真。
裴昱安不愿娶妻,但又不想忤逆長輩,便讓我替他攪黃了此事。
我的小命被他捏在手里,自然只有乖乖聽話的份。
于是,當侯夫人走近時,我快步從人群里沖了出來,而后抱著她的大腿哭喊道:
「夫人!我與裴郎是真心相愛的,求夫人您成全我們吧!」
此言一出,眾人皆驚。
我早前便打聽過,裴昱安此人在京城名聲頗好,除卻才貌雙絕外,又是新貴寵臣,惹得不少姑娘家芳心暗許。
但從未見他對女色上過心,因而總有流言四傳,說的盡是些詆毀的話。
眼下我突然冒了出來,不知對侯夫人來說,到底是喜還是悲。
片刻后,我被管家婆子押著跪在堂前。
侯夫人散了府上的賓客,只留下與她親近的那位沈姑娘坐在旁側。
我看她心不在焉地攪著手里的帕子,眉目欲泣,楚楚可憐。
這不就是我當初得知周楠出軌時的模樣嘛。
我在心里將裴昱安罵了個狗血淋頭。
這時,好不容易平心靜氣的侯夫人看著我厲聲道:
「你是哪家的小姐?可知隨意攀染權貴乃是重罪,本夫人念你年紀尚輕,恐受人脅迫,趁眼下并無外人,你將實情以告,侯府必能護你周全。」
嘖嘖嘖,不愧是當家主母,一下便將事情給看透了。
可惜這背后主謀不是旁人,正是你的好大兒。
思來想去,我覺得還是裴昱安更危險些。
于是我假裝懵懂道:「我不明白夫人的意思,難道您覺得兩個人真心相愛就是有罪嗎?」
我噦了……
很難想象這麼惡心的話,有一天也要從我的嘴里說出來。
「沈姑娘,我雖不如你學識淵博,但也聽過一句話,『愿得一心人,白首莫相離』,裴郎既無意于你,你又何必如此執著呢?」
我發誓,我完全是出于好心才對她講這些的。
女人的不幸,大多從婚姻開始,我希望她能明白這點。
可在侯夫人聽來,便是另一種味道了:
「鄉野丫頭,不識好歹!既如此,那就別怪本夫人手下無情了,來人吶,給我打到她說實話為止!」
我:「!」
臟話卡在嗓子眼,還沒說出口,便隨著木板的落下化成一聲聲哀號。
雖然中間沈姑娘為我求了情,但侯夫人卻沒有叫人停手的打算。
直到裴昱安慌忙趕來,才將氣息奄奄的我護下。
他與侯夫人爭吵了一番后,便將我攔腰抱起往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