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為夫君擋了一箭,傷及臟腑。去南邊莊子養病四年,回到京城時,家里多了一女子。
兒子依賴她、女兒喜歡她、婆婆器重她。我夫君與我同房時,不小心叫了她的名字。我受不了,大鬧起來。
他們聯手推我去死,掃除障礙,一家人其樂融融。
做鬼二十年,我看到了他們的下場,重生到了我回府的路上。
我又回來了。
「先不回府,我要進宮去看望太后娘娘。」我說。
1
我叫趙溫芷,蜀王遺孤。我父戰死時,我九歲。太后憐我失怙,將我接到宮里撫養。
十六歲出嫁。
十八歲,我誕下龍鳳胎,與夫君魏煦感情篤深。兒女六歲那年,我隨魏煦打獵,三皇子故意拿箭對他。
似開玩笑,又似認真要害他。
我擋了那一箭,臟腑受損。我傷重,借機向皇帝、太后賣慘,三皇子被重罰。
我夫家投靠的是二皇子。
我的傷,讓皇帝、我父舊部,都對三皇子不滿,從而給二皇子的儲君之路清掃障礙。
魏煦同我說:「阿芷,你這傷輕易不能好。三皇子記恨咱們,不如趁機徹底扳倒他。」
我總以為,自己和魏煦一體,榮辱與共。
為了大業,我這個傷必須遠離京城去養,養個三年五載,讓朝臣與二皇子有借口攻訐三皇子。
我果然去了南邊莊子。
待二皇子被封儲君,魏煦卻沒第一時間派人來接我。
我預感不好。
待我回家時,才知道屬于我的位置,早已被旁人頂替。
重生歸來,我先去宮里看望了太后。
她是這世上唯一待我真心之人。
「已經無礙。」我說。
太后拉住我的手:「回來就好。時常進宮陪陪哀家,免哀家掛念。
」
我道是。
臨走時,我悄悄把手腕上的金鐲子褪下來,放在彈墨椅袱之下。
這是我生母遺物。
太后親手替我戴上的,她知道此物對我很重要。
回到宋國公府,半下午。
日影西斜,金芒篩過樹梢,落下一圈斑駁。我夫君、孩子們簇擁著我婆母,他們每個人臉上表情都有點意外。
跟在他們身后,有個穿藕荷色衣衫的女郎,溫婉嬌俏。
「阿芷怎今日歸來?管事沒提前知會我們。」婆母上前,拉住我的手。
我微笑:「我回家,無須繁文縟節,是不是娘?」
婆母尷尬一笑。
魏煦上前幾步,問了我路上情況;兩個十歲的龍鳳胎兒女上前,與我見禮。
「阿芷,你還不認識她,她是蘭娘。我替頌頌找的女紅師父。」婆母見我看那藕荷色衣衫的女郎,主動介紹。
「竇鳳蘭見過夫人。」蘭娘上前行禮,落落大方。
她是我婆母遠房侄女,喪夫后投奔了我婆母。
她繡活與廚藝都絕,憑借這兩樣,收攏了我全家。
「免禮。」我笑著虛扶了她,「我不在家的日子,多謝你照顧頌頌。」
我女兒魏頌立馬說:「娘,您不知道蘭姨有多好!」
我輕輕摸了摸她的頭發:「頌頌回頭慢慢告訴我。」
我沒有和前世一樣,回府敏銳發現所有人都偏向竇鳳蘭,臉色不佳,導致回府第一晚氣氛很糟糕。
我與他們有說有笑,陪著吃了晚飯。
飯后,我夫君魏煦很明顯心緒不寧。
「……我車馬勞頓,想早點歇息,能否勞煩國公爺外書房湊合一夜?」我主動說。
我知道,魏煦這個時候已經和竇鳳蘭睡過了。
比起我,他今晚更想安撫竇鳳蘭。
他聞言大喜:「阿芷,你好好休息。」
我安睡一夜。
翌日早晨,我瞅準時機,發了脾氣。
2
早膳時,竇鳳蘭依舊出席,立在我婆母身邊,幫襯布菜。
吃完了飯,門房小廝通稟,宮里來了一位嬤嬤。
我就在這個時候,把碗摔在地上。
眾人詫異看著我。
我婆母和魏煦都微微蹙眉,很是不解。
「我是國公夫人,既然要給國公爺納妾,怎麼不問過我?娘眼里既然沒有我這個兒媳婦,就該休書與我,叫我別回來。」我很大聲地說。
眾人震驚地看著我。
我兒女首先很尷尬。
我兒魏昶像個小大人:「娘,您當著國公爺和太夫人的面砸碗,成何體統?」
我女兒臉上不敢置信:「娘,您是聽了什麼閑言碎語嗎?您誤會蘭姨了。」
我婆母臉色也氣得發青:「阿芷,你太驕縱了。太后娘娘是這樣教你的嗎?」
只我夫君魏煦很敏銳。
他走過來,柔聲細語對我說:「阿芷,你是不是回家不太適應,沒睡好?失手打了一個碗不算什麼的。」
他給下人使眼色。
同時,他又給婆母和竇鳳蘭使眼色。
然而,她們并沒有那麼精明。
「我何時說過納妾何人?」我問。
眾人微愣。
他們此地無銀三百兩。所有人都知魏煦和竇鳳蘭的關系,包括我的孩子們。
太后娘娘身邊的周嬤嬤進來時,就瞧見這一幕。
——我的人在門房等候,小廝進來通稟,就直接放了周嬤嬤進來。
「這是怎麼了?」周嬤嬤神色不定,「郡主,可是受了委屈?」
我眼淚立馬涌上來。
「我并不知家里換了主持中饋之人。昨晚被褥潮了,想找人換一床,沒尋到人,一夜未睡。
「這不,早膳時候手軟,把碗碟給砸了。國公爺和太夫人懷疑我鬧脾氣,我真冤枉。」我說。
周嬤嬤看向眾人。
我婆母不傻,她這個時候也很快反應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