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朝嘩然,不只是朝中的大臣,無數學子也做文章痛批齊欽昏聵胡鬧!
直到一日早朝,齊欽叉著腰罵:「你們生于女子的羅裙之下,有什麼臉面瞧不起女子?到底是朕壞了老祖宗的規矩, 還是你們怕被女子比過去?」
之后,我便在京城里開設了第一家僅供女子讀書的學堂……
一晃數十年, 民風仍舊算不得開放。
好在女學里雖寥寥十余人,到底是如雨后的春筍在全國各地都開設了起來。
離家的前一夜,席承抱來一壇酒,他說這還是前朝的御賜之物,愿我喝了這酒能一路順遂,亦能平安歸家。
我有些喝醉了, 只覺得眼前影影綽綽晃動著的席承的眼睛好看極了,傾身上前:「呀,席承, 你怎麼有白頭發啦?」
男子眉眼溫和,一如當年:「是啊, 我們都老了。」
我掉入沉醉的夢里, 終究沒瞧見席承一瞬清明的眼睛:「青鴛,你果真是青鴛嗎?」
「是啊,我叫席青鳶, 涼影下青鳶的青鳶。」
「我的阿鴛,可還回得來?」
11
一夜宿醉,再醒來, 頭痛欲裂。
原來過往種種皆是舊夢一場。
那個由席承從宗族里挑選來的男孩正期期艾艾地守在我的窗前, 見我醒來, 眼里迸發出燦爛的歡喜。
這樣的場景似曾相識。
我囁嚅:「你叫什麼?」
男孩兒很乖巧,他替我捻好垂落的錦被,喚我母親:「母親, 孩兒席思淵,是父親還在時為孩兒改的名兒。」
他望著我, 突然眼眶就紅了:
「沒被選做母親的孩兒之前, 孩兒就聽說過母親, 覺得母親您是個很了不起的女子。
母親, 盡管世人對您的評價褒貶不一,可我和父親只覺得你千般萬般都好。
其實父親什麼都知道,知道母親心懷大義, 也知道母親執意親自去各處興辦女子學堂是為了他求醫問藥。」
我的眼中有淚落下, 席思淵撲進我的懷里:「父親說他這一生對母親不起,只能勉勵讓母親能自由恣意……母親,孩兒求您好起來, 您還有我。」
自那日之后,我便一日日好起來, 帶著席思淵在侯府認真地生活。
時光緩慢漫長,我從未想過自己離世時會是這樣的光景——屋內床前圍滿了人,其中有我的孩子, 我的孫子,我的門生和我的親朋好友。
腦子已不復清明,彌留之際, 我好似看見了年少時的席承。
他立于人群后,金相玉質,卻是少見的落寞和委屈。
「青鳶,我始終尋不見阿鴛。」
我奔向他, 心里仍舊歡喜:「阿鴛定然福壽綿長,別急啦,大不了我陪你一起再等等她。」
-完-
先與先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