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開始陪他四處旅游,陶冶性情。
在旅途中,我們不可避免地會遇到很多小動物。
因為封印還在,梁風然一般沒有攻擊人的欲望,但在見到小動物時,他額上的妖紋有時會顯出痕跡。
每當這時,我都會抱住他,輕輕地喊他的名字。
我能感受到他的戰栗。
還好,每一次,他都能慢慢地鎮定下來。
我興奮地對他說:「梁風然,你看,你不需要什麼封印,也可以做一個『正常人』。」
他在我耳邊輕輕道:「因為你就是我的封印。」
我這樣每時每刻都陪著他,把他給慣壞了。
有的時候我刷手機入迷,會暫時忽視他。
他就會對著某個方向,惡狠狠地「喵」一聲,嚇唬我。
哼,妖孽實在狡猾!
在外面玩了幾個月后,我們早就定好的婚期到了。
于是我們回了家。
梁風然沒有親戚,我的親戚都不方便請。至于朋友,我倆加一起的數量也湊不出幾桌。
所以我們決定不辦婚禮。
去領證的那天早上,我被一聲異常的貓叫聲驚醒。
我睡得正香,以為是白白在瞎鬧騰,就翻了個身打算繼續睡。
但下一刻我霍然睜眼,急忙下床,奔出臥室。
客廳里,白白躺在地上,腹部、腿部染血,正哀哀地叫。
而梁風然跪在一旁,手臂上同樣鮮血淋漓。
但他仍在狠狠抓撓著臂上的傷口。
我叫他:「梁風然!冷靜一點!梁風然!」
他慢慢地止住了動作,隨即暈了過去。
9
看來我還是高興早了。
此前我們旅游時,把白白送到了我二哥家。
回來后我還專門測試過,確定梁風然對這只他親手照料過的小貓沒有殺欲后,才把它接了回來。
不知為何還是出事了。
梁風然精力損耗過大,一時醒不過來,我就去翻看了家里的監控,這才了解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他早上起床后,要進廚房時,發現白白不知怎麼傷到了腿,就拿來工具想給它消毒包扎。
然而手指剛剛接觸到它的血,他突然就失控了。
是血刺激了他。
他渾身顫抖,看得出來他在極力忍耐,但指甲還是嵌進了白白腹部的軟肉。
眼看白白的肚子就要被他撕開,他猛然松開了手。
然后,他把手移到了自己的手臂上。
雙臂的肉幾乎都被他抓爛了。
我一邊給他包扎一邊哭。
他被我的哭聲吵醒,抬手給我擦眼淚,問我:「白白怎麼樣了?」
「我給它處理過了,沒事。待會兒我把它還送到我二哥那里去。」
他點了點頭:「幸好。」
見我的眼淚還是止不住,他笑了:「哭什麼呢?你不在,我也能控制自己了,你不應該高興地獎勵我一下嗎?」
我使勁抹了把眼淚:「好,獎勵你今天在家養傷。」
他的笑容僵住了。
「梁風然,我正式通知你,」我狠下心道,「你什麼時候能做到在不傷害自己的情況下自主控制殺欲,我們什麼時候再結婚。」
這天早上的事提醒了我,不能滿足于用我的擁抱來安撫他。
他真的要成為一個「正常人」,就必須能離得開我。
我決定給他安排訓練計劃。
我是「捉妖師」,準確來說是「殺妖師」,從小到大我都沒想過,有朝一日我竟變成了「妖精改造師」。
我給梁風然做了一套「鎧甲」,訓練開始前讓他套上。
然后我用靈力幻化出各種小動物帶血的幻影,故意刺激他。
如果他成功地控制住了自己,就可以向我索要任何獎勵;如果他控制不住自己,我就沒收他的手機和書,把他關進不透明的罩子里,逼他靜心。
剛開始的幾個月,他一次也沒有成功過。
金屬「鎧甲」上慢慢印下了抓痕,我每天含淚給他的手指上藥,心如刀絞。
但我不能心軟。
我決定再下一劑猛藥。
我做了一個特殊的盒子,把他的手機裝進去。
這個盒子如果輕輕去拍,兩下就可以輕易破開;如果暴力攻擊,就會堅不可摧。
然后我把梁風然和滿屋子的動物幻影一起關在了家里,自己出了門。
我讓他什麼時候控制住了自己,什麼時候拿出手機給我打電話。
否則我就一直不回來。
這無異于要折磨他,可他乖乖答應了。
我哭著出了家門。
我自然不敢走遠,就在樓下的長椅上坐著等。
擔心這種措施反而使他狂性激增,我不僅通過監控時刻看著他,也用靈力時刻監視著他的封印狀態。
看著他極度痛苦的表情,聽著他崩潰的嘶吼,我縮在長椅上哭到發抖。
明明只是一墻之隔,我們卻仿佛被分隔在了各自的地獄。
這種折磨持續了整整七天七夜。
手機鈴聲響起時,我還沒看準接聽鍵,就已經在向樓上狂奔。
「小彤,」手機那頭他的聲音虛弱不堪,「我好想你。」
10
我大概是古往今來第一個和妖結婚的捉妖師。
當我把我們的結婚照發在我們好幾十年都沒聊過天的家族群里時,我的高祖爺爺都發了條語音來表示祝賀。
我們祝氏真是一個開明的家族。
只有二哥又勸了我半天,聽了我的訓練成果介紹,又見我態度堅決,他也不再堅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