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剛進到福春宮,里面并沒有我想象的那般富貴,反而看起來很是素樸。
我踏門而入,我母親崔苑英正倚在桌沿,身著素樸的青色,沒有過多的飾物,與貴妃的身份倒是不太和諧。
我走到她跟前,她還閉著眼。
「貴妃娘娘萬福金安。」
她揉著太陽穴,懶懶開口:「平身吧,賜座。」
「謝娘娘。」
半晌,她緩緩睜開眼睛,淡淡的望著我,屏退了旁人。
「說吧,進宮所為何事,只要你嘴夠嚴,不提你我之間的瓜葛,本宮便饒你一命。」
堂堂貴妃,竟也有怕的東西,我淡淡的勾起嘴角道:「臣妾與貴妃初次見面,何來瓜葛。」
崔苑英像是有些錯愕我竟沒有拿往事威脅她。
「我知你最苦惱之事,特意進宮來助你。」
她示意我繼續說。
「你所生的九皇子現才不到周歲,但皇上已快天命之年,身體也總是抱恙,但這大好江山,你舍得看著皇上交給太子謝修嗎?」
「漠朝除皇帝之母,其余嬪妃皆要同先皇殉葬,興貴妃也苦惱良久了吧。」
她面色有些慌,被人戳破了心思而掩飾起來,大聲呵斥道:「荒唐,你膽敢妄自揣測,小心我命人拔了你的舌頭去喂宮犬!」
我見她裝不住了,也不急,穩穩道:「若,我有辦法。」
她平復了一下心情,示意我繼續說下去。
「柳兒,拿些筆墨來。」
我一扭頭的功夫,東西就已經遞了上來,這腿腳當真麻利。
我緩緩在紙上寫了幾個字,崔苑英的表情也露出冷色。
「你幫我是為何?」
我淡然一笑:「如今這天下,唯有你我才是真正的血脈相親,你若風調雨順,我自然也能沾光。
」
「這天下,將來若是在自家人手里,自然是最好的。」
11
當日,我便讓貴妃以大不敬為由關在了祿華殿。
這是我向她求來的。
我知謝修今日又來了,因為我的房梁有人走過的聲響。
聲響停住了,他大概是坐下了,就這樣,往后的兩個月,他幾乎每日夜里都在。
「娘娘,你今日胃口不好,奴婢叫小廚房給您做了利食的藥膳。」
柳兒端著一碗藥膳進來了,我今日確實胃口不佳。
端起藥膳,僅聞了一下便止不住的作嘔。
「娘娘,娘娘,奴婢去請太醫。」
太醫只淺淺的搭了下脈,突然起身跪地:「恭喜娘娘,已有兩個月的身孕。」
我手探到腹部,那里有我和謝修的孩子,好像在這深宮中有了另一個溫暖。
皇上子嗣少,當日我便解了禁足。
他牽著我的手,笑的我胃有些惡心,開口道:「昭寧,朕甚是滿意。」
「賞!重重的賞!」
皇上大手一揮,我封嬪了,整個皇宮都知道我有喜了。
太醫說我身子虛,月份淺不可同房。
我的祿華殿外有了更多侍衛守著。
而今夜的房梁上沒了聲響。
13
「柳兒,幫我把幾案上的女范捷錄拿過來。」
柳兒把書呈到我手上。
「娘娘,您早些歇息吧,太醫說您的身子弱,得好生休養著。」
我愿意在夜深時寫寫字,這個時候的我才能放松些。
我未抬頭,手里的筆半刻不停停下:「柳兒,你可知貴妃娘娘為何受寵?」
柳兒年紀不大,聲線也很細膩,軟聲道:「回娘娘,奴婢不知。」
我了然,指了指放在我案上的龍井茶。
「這茶我不喜歡喝,賞你了。」
柳兒謝恩后,遲遲未動,我把筆停下正預說話,她上前輕拿起來,仰頭喝了下去。
一杯下肚,她掐著自己的喉嚨,咯咯的發不出聲音來。
「娘……咳……咳……」
她意識到什麼后,撲通一下跪在地上,死命的朝我磕頭。
「興貴妃竟將你這般愚笨的丫頭放在我身邊,當真是看不起我。」
「你說自己是浣衣局的粗使丫頭,手上卻沒有經常干糙活的老繭。」
「我喚你在貴妃宮中幫我拿筆墨,你對貴妃宮中的布局也當真清楚。」
「讓你幫我在一排書中拿到這一本,單單粗使丫頭怎會識字?莫不是在貴妃跟前耳濡目染。」
我一口氣說出來了這些馬腳,再低頭,柳兒的額頭都磕出了血痕。
「貴妃娘娘的事跡,都已經成為尋常人家茶飯后的話柄,而你卻說,你不知。」
我勾了勾唇,居高臨下的用手指勾著她抬頭,聲音冷凝:「這副好嗓子,若是這輩子都說不出話來,可真叫人惋惜。」
柳兒已經哭花了臉,蹭著往前拽著我的裙擺,說不出話我也知道她在懇求什麼。
「交給你個差事,表現的好,你還有說話的機會。」
她迫切的點頭,誠懇的好似自己不是貴妃的心腹。
我撥開她的手,云淡風輕的撣了撣衣擺。
「這個,交給欽天監,就說是貴妃娘娘交代的。」
14
第二日,前朝說邊關戰情刻不容緩,太子謝修主動請纓出繳敵軍。
一消息的時候是皇上來我宮里用午膳與我閑談得知的。
明明藥膳補的我胃口好了許多,可今兒這口葷我如何也無法下咽。
皇上也不惱,說孩子調皮定是個皇子。
他說前些年派謝修帶兵出征,穩定了邊關戰事,只是身受重傷與行軍隊伍走散,差點沒了性命,沒想到那群烏合之眾竟臥薪嘗膽如今要卷土重來。
原來是這樣,往事一例例在我腦中翻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