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這再聰明的男人遇上情之一字都會犯蠢,趙燁也不例外。
周錦萱心高氣傲得很,怎肯屈居人下?
當初比起體弱無緣大位的稷王,她自然更屬意趙燁。
可自皇后透漏口風,皇上有意立稷王嫡長子為皇太孫,她便毫不猶豫選擇了稷王。
但我又怎會讓我的好妹妹稱心如意呢?
自從接手王府中饋,但凡府里得了什麼好東西我都會挑著最好的差人送去稷王府。
名義上是我這個庶姐在討好嫡妹,可那些謠言在外,誰人見了能不多想?
如此一來,我既在趙燁跟前演足了姐妹情深的戲碼,又讓周錦萱在稷王府不好過,謠言自然也由假變真。
【三】
聽說周錦萱一氣之下回了娘家,很快丞相府便差人叫我也回去。
想也知道是為什麼,但嫡母有命我自然不敢不從。
我一身舊衣素釵回到丞相府,明眼人都能看出我在承王府的日子并不好過,越發沒人將我放在眼里。
見到周錦萱時她眼睛哭的紅腫,見了我卻仍擺出高高在上的姿態來。
我一只腳踏進房門,一套茶盞便摔在了腳邊,滾燙的茶水濺在腳背上如同針扎般的疼。
接著便是周錦萱的母親,我那嫡母的罵聲。
「都是你這小賤蹄子不安好心,害得萱兒平白被人污蔑。你莫要以為做了承王妃翅膀就硬了,也不看看自己是什麼卑賤身份!」
我面上惶惶,心中冷笑。
我母親本是父親三媒六聘明媒正娶的發妻,我才該是丞相府嫡女,連「周錦萱」這個名字也本應是我的。
尤還記得我被領進丞相府的那個下午,八歲的周錦萱將我當成了新來的丫頭,頤指氣使的讓我推她蕩秋千。
姍姍來遲的嫡母在得知我的身份后卻一巴掌將我打得跌坐在地,說我定是居心不良想要加害嫡妹。
可我其實只是不敢反抗盛氣凌人的周錦萱。
因為自小就知道自己是沒人要的累贅,被發癔癥的母親打罵也不敢躲,養成了逆來順受的性子。
我自進了丞相府便是唯唯諾諾,連得臉的下人都敢給我看臉色。
如今哭著說一切都是聽憑趙燁吩咐,嫡母也是信的。
其實就連周錦萱都沒有懷疑過我。
在她看來自己是天上高不可攀的云,我就是那地上隨意踐踏的泥,豈敢對付她。
可她又拿趙燁沒法子,只能沖我撒氣。
她冷聲詰問:「你如今好歹也是承王妃,終日這副窮酸打扮,豈不是落了我周家的顏面!」
不等嫡母發脾氣,我便忙解釋道:「于側妃說我身份卑賤,即便皇上賜婚也是德不配位,豈能凌駕于她之上,便不許我穿戴過奢。」
話到此處,我已是潸然淚下。
周錦萱聽罷連連冷笑,大罵于珊珊算個什麼東西。
從前承王連正眼都不看她一眼,如今倒貼成了個妾室竟還得意起來了。
話語中滿是酸味,想必是在稷王府過的不順,又想起了趙燁的好。
嫡母不愿看我這副晦氣模樣,便打發我趕緊滾,眼不見為凈。
我就這麼紅著眼睛回了承王府,見了趙燁便又是另一番說辭了。
「數日不見錦萱便已憔悴不堪,與我說起稷王來更是哭的厲害。
王爺,錦萱心里只有你,因此惹惱了稷王,這才傳出風言風語來。」
瞧見趙燁又驚又喜的神色,我又添了一把柴。
「如今稷王對錦萱愛而不得便磋磨起她來,錦萱身上的那些傷……我看著都于心不忍。」
趙燁聽我這麼說如何還能忍得下去,卻又清楚自己什麼都不能為周錦萱做,鬧得險些將屋子都拆了。
最后他怒氣沖沖的出了王府,卻不是要找趙昱算賬,而是去了青樓買醉。
趙燁什麼都比趙昱強,文稻武略,手腕秉性,都遠勝體弱多病又優柔寡斷的趙昱。
可唯有一點他永遠都比不過趙昱,那便是長幼尊卑。
稷王趙昱是當今皇后所出的嫡子,自小便被當做儲君培養,更是皇上和皇后的心頭肉。
可惜趙昱生來體弱,據說是胎里帶來的病根,隨著年歲漸長越發羸弱,怕是沒幾年好活了。
于是皇上便把念頭打到了皇太孫頭上,得知趙昱傾慕丞相嫡女,一紙賜婚成全了麟兒心愿,如今就盼著早日抱上皇孫。
而對野心勃勃的趙燁皇上也毫不手軟,借著賜婚敲打他不要妄圖跟稷王爭,無論是女人還是皇位。
所以趙燁即便再怒不可遏,也不敢去找稷王的麻煩。
但我卻清楚,稷王如今已是強弩之末。
他甚至活不到來年,也根本不能讓周錦萱有孕,所以我得抓緊時間了。
趙燁今日受的刺激不輕,這一去就不見人影,直到入了夜身邊的隨從才獨自回來。
原來趙燁醉的不輕不肯回府,可若夜宿青樓被那些言官知道定是要參上一本的,隨從拿不定主意只得回來找我。
我這個賢妻自然是要去親自接人的,只得從被窩里爬出來重新梳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