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當年抵御蠻夷時,大將軍葉瀟本可以不死。
是皇帝嫉賢妒能,故意無視葉大將軍的書信,不派兵增援,讓大將軍三萬人對敵三十萬。
并且還怕大將軍不死,在大將軍出征前喝的茶水里下了藥。
不然,大將軍怎可能戰死沙場。
這個消息傳到京城,引起一片嘩然。
有人說是假的。
是趙王的造謠。
有人說是真的。
當年的葉大將軍在軍中屢立戰功,又娶了陛下嫡親的姐姐長公主為妻,難免功高震主。
「陛下忌憚理所應當,古往今來,有幾個大將是善終的呢?」
我不置可否。
他們都說錯了。
陛下忌憚的從來都不是葉大將軍。
甚至,也不是長公主。
而是他內心的恐懼。
這世上,真正將國師的預言當真的,除了太后,就是皇帝。
他太害怕長公主了。
幼年時爭寵,打壓長公主。
長大了爭權,限制長公主。
明明他已經登上了高位,他可以學著做一個真正的帝王,用自己的政績去回應那則預言。
可偏偏,他用了陰謀。
這為人所不齒。
京城流言紛紛,我自閉門不出。
趙王的攻心戰,一個接一個拋來。
又說,長公主之死,是陛下所為。
只因為當年國師預言的紫微帝星根本不是陛下,而是長公主。
所以,多年來,長公主一直遇刺,皆因陛下想要掃除障礙。
這流言隨著長公主的死,甚囂塵上。
傳遍了大江南北,大有愈演愈烈之勢。
人性就是如此。
人活著的時候,不覺得怎樣。
可一旦人死了,各種惋惜,哀嘆,可憐命運的不公都冒出來了。
可有什麼意義呢?
長公主已經死了啊!
皇帝對我大肆封賞,以此來反擊他忌憚長公主的流言。
我照單全收。
錢財嘛!
不嫌多。
收了賞賜,便要謝恩。
一日,我照常在偏殿等陛下接見。
卻聽兩個宮女在屏風后議論。
「陛下明知道玉華公主是個假冒的,為何還是一次次封賞呢?也不知她一個假冒的,怎麼有這麼大的膽子收下封賞。」
「呵,不過是哄長公主開心的玩意兒罷了,長公主愿意認她,陛下便成人之美,讓長公主以為女兒還活著而已,人嘛,誰還沒個念想呢?嘻嘻!」
嘻你個頭。
我垂眸快速厘清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原來皇帝一早就知道我的身份是假的啊。
難怪,他能允許我活著。
可他怎麼就知道長公主真正的女兒一定死了呢?
除非,當年溺斃那個孩子的時候,陛下在場……
宮中規矩極大。
宮女不會隨意說話,更不會如此肆意妄為。
這一切都是陛下授意。
給一個甜棗,打一個巴掌。
原來皇帝也愛用這招。
呵!
我想明白了,依舊坐著沒動。
良久,一個公公出來,笑容滿面,卻格外虛偽。
「陛下,今日沒空見公主,公主請回吧,另外,近日城中來了許多亂民,公主還是在長公主府待著,無事不要外出。」
一句話,將我禁足了。
我其實也懶得外出。
趙王打下了通城。
距離京都三百里地。
聽聞他軍中出了一個神將。
那神將神勇無比,尤擅謀略。
他以一己之力幫趙王收編了其他諸王的軍隊,打服了梁王,如今是天下最大的一支軍隊。
我不由得感慨。
誰能想到,趙王一個草包,竟然有這麼多人幫他,而且他真的快要造反成功了呢?
皇帝不甘示弱。
他向天下發布了討賊詔,公布了趙王的十大罪狀。
其中一個罪狀,赫然是趙王親自火燒了葉大將軍的糧草。
才讓原本可以撐一個月的大軍,只撐了十天就被絞殺殆盡。
天下亂紛紛。
民心亂糟糟。
趙王和皇帝,互相將對方的隱私抖了個底朝天。
讓全天下的人,看了一個又一個笑話。
事實證明,他們都不是好皇帝的人選。
可天下終究還是要有一個主人的。
三個月后,趙王攻下了京都。
那一日。
京城門戶大開。
所有人都跪地迎接趙王返京。
他騎著高頭大馬,得意洋洋地一路前往禁宮。
禁宮早已被控制。
皇帝并沒有逃。
他坐在龍椅上,如孤家寡人一般,一臉肅殺地看著自己曾經看不起的趙王。
趙王將文武百官挾持而來,手中舉著一份矯詔痛斥皇帝的倒行逆施之舉。
皇帝已沒有力氣發怒。
他冷冷道:「昔日,你跪在我腳下搖尾乞憐,只求我能對你委以重任,可賤種就是賤種,永遠不會知恩圖報。」
趙王大怒。
他這許多時日,被眾人簇擁著,指哪兒打哪兒,膽氣猛增。
他驀地拔出長劍,刺中皇帝心窩。
鮮血濺了他一臉。
他伸出舌頭舔了舔,一臉獰笑。
「陛下的血原來也是腥的,哈哈哈哈哈!呃……」
他低下頭,不敢置信地看著自己的心口。
那里有一個劍尖露了出來。
他回眸,便看到了自己最器重的神將。
那神將將頭盔一扔,臉上的易容膏搓去,便露出了一張熟悉的臉——長公主。
長公主冷冷道:「亂臣賊子,人人得而誅之。
」
她拔出長劍。
趙王豁然倒下,滿臉不敢置信。
皇帝心口的劍隨著趙王倒下, 也被猛地拔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