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虛弱地說:「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彼此彼此,陰曹地府你好好等我幾十年,到時候,我們到閻王爺面前算算賬,我會親眼看著你下油鍋。」
「你小小年紀,如此陰毒,我詛咒你,一輩子都得不到自己想要的。」
「哦,你倒是想要兒子,可你一輩子也沒生出來個兒子,你知道這是為什麼嗎?」
她張大嘴巴,眼睛瞪得極大,一臉不敢置信。
我笑道,「只要你的頭風一直發作,你永遠都不可能有兒子的。」
「你對我做了什麼?你到底對我做了什麼?」
我只是將給馬用的禁情粉每次給她按頭的時候都提前抹在指尖上,僅此而已。
可給馬用的,即便是微量,對人來說,也足夠了。
我微微一笑,沒有回答她。
讓她一輩子都帶著這個疑惑,一輩子都解不開這個謎。
我給了衙役一瓶藥膏,吩咐道:「給她抹上,不用治好,讓她能活著到邊疆便好,本宮在那里給她找了個活兒,等她人到了,還指望她干幾十年活呢。」
官差應下。
宋清的眼角流出了眼淚。
她嘴唇翕動。
我分辨出來,她說的是,「讓我死」。
呵!
對現在的她來說,死是最舒服的。
可我說過,要殺人,還要誅心。
邊疆之地,我已將她的事跡傳得到處都是。
我娘的名聲在京城雖然不顯。
但在邊疆,她是赫赫有名的蘇女俠。
她救死扶傷,急公好義,有無數擁躉。
他們會好好照料這個害死了蘇女俠的罪人。
我目送宋清遠去,心中的那一份執念終于慢慢放下。
一股虛脫感席卷全身。
我騎馬緩緩歸家。
在城門口,我看到望眼欲穿的長公主。
她看見我,焦急的面龐露出笑容。
我精神一振,拍了拍馬,快走幾步。
在她身邊停下,翻身下馬,便撲入了她的懷抱。
她摟住我,輕輕撫摸著我的頭發。
「都過去了,一切都過去了。
「恭喜我兒,大仇得報。
「從今后,事事皆如意,歲歲享平安。」
我失母。
她喪女。
從今后,只有我們兩個相依為命了。
我的仇已經報了。
可她的仇卻還沒有報。
18
趙王的造反大軍本以為是一群烏合之眾。
可誰能料到,其中竟然出了幾個將才。
一路打到了碩陽地帶。
而且,這幾年,皇帝不僅僅防武將。
也防各個封地上的王爺,籌謀著收回各個王爺在封地的種種權利。
其中,他最厭惡的是梁王。
他當政十年,將梁王已經換了將近十個封地。
每換一次封地,梁王便要遷居一次。
每一次遷居,都傷筋動骨。
梁王的封號從最初的荔城王、雍丘王、楚王、太阿王……轉變成如今的梁王,已經換了十幾個封號。
即便如此,皇帝也沒有饒過他。
教導自己的子孫一定要防著梁王。
因為先皇在世時,最疼愛的兒子就是梁王,而梁王也的確文武兼備。
這樣的日子,梁王受夠了。
故而,趙王謀反之后,接連有許多對皇帝不滿的王爺造反。
號稱數百萬的造反大軍轟轟烈烈從四面八方打往京城。
最可怕的是,蠻夷聞知消息,也開始侵擾邊境。
一時之間,皇帝焦頭爛額。
而這個時候。
國師算了一卦。
他說我朝禍亂之始,皆因紫薇帝星命數被攪亂。
此言一出,滿朝文武皆驚。
國師唯一一次算出來紫微帝星,還是幾十年前,太后誕下雙胞胎那一次。
那時,國師說,太后腹中懷有紫微帝星。
他這一言,讓太后穩固了地位。
讓皇帝一出生就被封為太子。
也讓他自己因為窺探天機瞎了一雙眼睛。
而這一次,他留下這一句,便就此坐化。
讓皇帝連想要恨人,也找不到人來恨。
還不得不故作大方,將他厚葬。
其實,皇帝背地里摔了許多杯盞。
那段時間,后宮嬪妃各自閉門,不敢去觸霉頭。
而宮女太監們噤若寒蟬,生怕一不小心就被砍了頭。
即便如此,京城里也開始流言,說當年太后為了讓皇帝登基,故意曲解了國師的話。
國師的原話是:太后腹中第一個出生的便是紫微帝星。
最先從太后肚子里出來的偏偏是長公主。
太后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韙,認一個女子為紫微帝星。
便改口說,她腹中的男兒才是紫微帝星。
自那以后,皇帝和長公主便有了不同的命運……
皇帝順風順水。
長公主一路坎坷。
長公主曾經并不明白,同樣都是太后的孩子,為何太后并不喜她。
剛開始,她以為是太后格外重男輕女。
后來,她想明白了。
是因為太后一見到她,便想到自己犯了欺君之罪。
便只能離她遠遠的。
以此來麻痹自己。
因為恐懼,產生了憎惡。
我想,太后和宋清還有點像。
都無法面對自己內心的愧疚,換著法子折磨她愧疚的人。
可能這就是人性吧。
長公主說:「都是國師的錯,那個糟老頭子終于死了,明天去給他上一炷香吧。」
19
國師在大昭寺坐化。
法慧和尚接待了長公主。
他容色無喜無悲,在長公主祭拜完之后才緩緩開口。
「國師這些年來過得并不如意。
「當年,太后曾找過國師,說若國師說出真相,才是害了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