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帶著玉姐兒回了自己提前賃下的屋子,進去一看,屋子竟被人洗劫一空。
她事先藏在這里的金銀細軟,早就沒了。
她癱坐在地,恨恨地念著我的名字。
「葉知秋,你非要趕盡殺絕嗎?」
這她可冤枉我了。
畢竟,我如今是公主,這種沒品的事情,我不會做。
我只是不小心喝醉了酒,撞開了那房子的門,而幾十個小乞丐則趁我醉酒,悄悄順了幾件東西出去,僅此而已。
王妃哭了一通后,在玉姐兒的一聲聲呼喚下,振作起來。
她收拾了下屋子,便出門去買東西。
然而,在街上,她聽到了一個令她無比崩潰的消息——趙王造反了。
她蒙了。
揪著說話的那人,不敢置信。
「趙王不是早就造反了嗎?不是已經快打到了京城,怎麼會現在才造反?」
那人揮開她的手,古怪地看著她。
「誰跟你說的?趙王前段時日才到封地,他的封地在樊城,消息哪有那麼快傳來?是趙王妃交出了趙王貪污受賄的賬本,陛下公布了趙王的罪狀,趙王這才不得不反。
「說來,那趙王妃也是個狠人,聽聞兩人青梅竹馬,一起長大,怎麼就狠得下心告自己的夫君,八成是個毒婦。
「你看這娶妻不賢,禍害三代啊,趙王只傳了一代,就完了……」
王妃推開那人,跌跌撞撞地跑來公主府,大力地敲門。
卻被公主府的侍衛叉了出去,趴倒在地。
她大聲地咒罵著,說受了我的蒙騙,才會去告夫君,不然她怎會做出這種事情。
她可能后悔了。
若是不告趙王。
至少目前為止,她還可以靜觀其變,還可以作為一個被趙王牽連的受害者被大家同情。
可現在,她是毒婦,是連累家族的罪人,是一個只能同富貴,不能共患難的小人。
民心不會同情她。
只會排斥她,厭惡她。
公主府的門緩緩打開。
我款步而出,走到一身狼狽的王妃——宋清面前。
她通紅的眸子恨恨地盯著我,撲上來就想打我,卻被侍衛拽住,像一只掙扎的鯰魚。
人,不管有多麼厲害的手段。
最恨的時候,還是會靠本能用打、殺來釋放仇恨。
宋清也不過如此。
曾經,她在我面前,是一座高山。
但現在,她卑賤如泥。
而且,很快就會被歷史的洪流沖刷掉所有痕跡。
我捂著嘴笑了。
「我說你就信了,你好笨啊!」
「啊!放開我,我要跟你拼了,賤人……」
「啪」的一聲,我一耳光抽在了宋清的臉上。
16
這一巴掌,我早就想打了。
等了六年才打到。
有點晚了。
那就多打幾下。
我一連扇了她幾十個耳光,直到她口鼻流血,我的手掌發疼才停了手。
我甩甩手腕,輕聲道:「這只是剛開始,后面還有……等著我的大禮。」
她終于清醒了一點,目光驚恐地盯著我。
「噗通」一聲跪在地上,「咚咚」地磕起了頭。
「我錯了,我錯了。
「我不該那樣對你,我求你饒我一命。
「求你放過我們母女倆,我帶著玉姐兒離開京城,一輩子都不會再出現在你面前。
「你現在已經是公主了,而我一無所有,你就饒了我這一條賤命吧……」
她哭得好可憐。
圍觀的人群多了起來。
有人漸漸開始同情起她。
我冷笑一聲,一腳將她踢開。
「你一無所有是你和趙王貪婪所致,是你們遭了報應,如果能將我娘的命換回來,我可以不當公主!」
我穿過人群,大步流星地去往京兆府,敲響了府門前的登聞鼓。
隆隆的鼓聲穿透京城。
人群漸漸聚攏來。
我放下鼓棒,大聲道:「我要狀告曾經的趙王妃——宋清,狀告她欺辱良善,縱火行兇,草菅人命。
「我要告她恩將仇報,忘恩負義,背信棄義。」
那一日,所有人都知道了我娘蘇義蘭做的事。
她救了宋清一次,兩次。
可她的女兒——我,卻差點兒被宋清燒死在馬廄,并為奴為婢六年。
若非我假裝失憶,又練就了一手按頭的絕技,只怕活不到現在。
曾經,我民告官,要挨三十大板,卻不一定能讓高高在上的趙王妃傷筋動骨。
陛下可能罰她禁足,罰她幾個月的俸祿,抑或者罰她抄抄《女戒》,這便是極好的結果了。
這不是我想要的。
如今,我官告民,以公主之身狀告她一屆罪婦。
這叫痛打落水狗。
她會遭報應的。
果然,宋清被罰流放至邊疆。
她的女兒玉姐兒則被送回了趙王府,與老太妃關在一起……
那一日,我被京城的人盛贊有情有義。
蘇義蘭是我的養母,我年僅八歲,就念念不忘她的恩情,苦心孤詣為她報仇。
最后,終成大事。
我的故事傳遍京城。
無數的說書先生連夜寫本子,將我的故事傳得到處都是。
而皇帝也為了證明趙王十惡不赦,給我賞賜無數。
這成了趙王造反帶來的硝煙下為數不多的讓人津津樂道的事。
17
城外的十里亭。
押解囚犯的囚車會從此處經過。
宋清趴在一個板車上。
天寒地凍,板車上鋪了一層草。
她屁股處挨了三十大板,加上上次的傷還沒好。
她已經去掉了半條命。
她恨恨地盯著我,眼睛密布著紅血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