妄圖讓她身敗名裂,萬劫不復。
我割下無數造謠者的舌頭,丟在吳玉如堂叔家里:「再惦記你不該惦記的,割下你的頭。」
玩陰的。吳玉如身后是我西山寨。
可我萬萬沒想到,吳玉如竟真的懷孕了。我去她房里找她,撞見她捧著個 大肚子看賬本。
我大受震撼。
「誰的?」
吳玉如沒說話。
我「啪」地把刀放在桌子上。「你男人都癱了,你還敢懷孕?你怎麼想的?」
吳玉如被嚇得渾身一顫,又捧著大肚子「嘿嘿」地笑:「就當是你的唄。」
我白眼一翻,咬牙道:「吳玉如我再跟你講一遍!我是個女的!葉老頭雖然從小把我當男人養,但我從沒懷疑過我女人的身份。雖然我一向認為男人能做的事女人也能做,但是這個我沒有的東西......你用不著諷刺我沒有。我從來不介意我沒有,畢竟其他女人也沒有......」
我腦子很亂,也不知道我在說什麼東西。只記得那天我成功地被吳玉如氣到破防。
最后吳玉如說:「又沒人曉得,我悄悄地生下這個孩子,讓他繼承吳家的香火。等他長大了,我就說你是他爹。雖然你是個女人,但我不嫌棄你,只要咱倆把日子過好了,不比啥都強。
「我說過,凡我所有,隨你支取。如今吳家已經在我的掌控之中,你往后用多少錢沒有?」
我眨巴眨巴眼睛,已經大仇得報,我化名問煙,最近正琢磨著變回女人的事,吳玉如竟然還讓我做男人。
我要是聽她的,我就是瓜。
我「切」了一聲,轉身離開。連夜回了西山寨,又過上了打家劫舍的日子。不過嚴令手下不準再綁花票。
碰到商隊過路,我帶著弟兄們收取一筆過路費。
如果是吳家的商隊......我收雙倍。
老子用不著吃軟飯,老子硬搶!
16
日子過得悠閑自在,又是一年春光正好,我下山幫山民播種,聽他們講漢城首富吳家過繼了一個兒子。
「記在死去的大少爺名下,聽說是大小姐替他從善堂抱回來的。」
「吳老爺高興得,病都好了一大半,抱著孫子樂呵得很。」
「那孩子真是好命。」
「他長大了鋤地都用的金鋤頭吧?」
金鋤頭......那孩子就應該取名叫金鋤頭。
她說留著金子安有用,竟然是這麼個用法。我本不知那孩子是誰的,可是后來聽說金子安回了家,已經變成了癡兒,且喪失了生育能力。
那時我便都明白了,只等那孩子長大了,又不知她會借著孩子在鎮遠侯府攪弄怎樣的風云。
她是個記仇的人呢。
紅花崗下隊伍浩浩蕩蕩,是吳玉如帶著三個孩子以及她「病重」的父親回京。
那夜囚禁吳老爺,吳老爺氣得砸了隨身帶著的金算盤。
「女流之輩,你要翻天不成?」
吳玉如笑得形同鬼魅:「同是吳家的孩子,為什麼哥哥是金尊玉貴的繼承人,我就只能是為他鋪路的棋子?」
「就憑你哥哥是男丁!」
「男女之別嗎?可我認為不對。父親,非是男女之別,而是強弱之別。」吳玉如走上前,輕輕地一推,暴怒的吳老爺就坐在椅子上。他的茶里,吳玉如下了足夠劑量的軟筋散 。
「父親,如今是我為強者。我要讓你們做我的墊腳石。我要你親眼看著,我做得不會比你們任何一個人差。
」
縊死生母,囚禁生父,謀害親夫。我曾問過吳玉如會不會后悔。
她說:「很久以前我就想到今天的計劃,我那時只知復仇,不知對錯。可是當我生下女兒,我突然就分辨了對錯。我問自己,如果我的女兒遭受我曾經的處境,我希望她怎麼做?
「我只希望她比我更狠,更絕情!」
彼時我們坐在回漢城的馬車上,夕陽透過車壁,光影斑斑點點地打在她身上。而她一身孝衣,坐得筆直。
「煙兒,我以女兒之身對抗世俗, 狠, 只是我破局的手段,并非我天性殘忍。」
現在我站在紅花崗上,看著她富貴雍容的馬車緩緩地駛過。吳家巨富掌握在她手里,張家權勢尊她為太夫人。而她今年,還不到二十。
收過路費的王勇獅子大開口, 畢竟是護著吳玉如進京的人, 時隔三年多收點報酬怎麼了?
吳玉如的馬車里遞出來一張白紙, 并一只青玉花簪。
王勇把簪子遞到我手里, 我拿著簪子發了很久的呆。就知道她記仇, 不可能放過我。
其實半個月前,我們還見過一面。
那天我帶冬生進城聽戲。穿著青綠裙裝進了戲院包廂。一腳踩在椅子上, 抱著膝蓋嗑著瓜子喝著小酒,聽著曲兒,好不快活。
吳玉如就這麼走了進來。
她剛剛生產完, 豐腴了些許, 美艷端莊。只是一見著我,她嘴巴嘟起, 眼淚滾落:「煙兒,你也不用為了甩開我, 就這麼將就吧。」
吳玉如說著話, 抬手用帕子擦淚。我張大嘴蹙眉看她,不知她唱的是哪一出。
「煙兒,他太丑了呀。」
冬生翻了個白眼,連聲冷哼, 氣鼓鼓地走了。
吳玉如的臉皺成一團, 面目猙獰,淚洶涌而出:「煙兒,他丑得都不下飯。」
我的眉擰成川字:「那他媽是我弟弟。
」
「哦,那沒事了。」吳玉如抹抹淚,昂首挺胸地轉身就走。
「等等!你到底什麼時候識破我的山匪身份的?」
吳玉如回頭, 指了指她頭上的青玉簪子,狡黠地一笑。那是我送她的新婚禮物,她一直戴著。
「這是我的。」
被西山寨劫走的前一個月,吳玉如去她外祖家游玩, 遺失了這枚簪子。后來被尋回, 他們托吳家商隊帶回來給她。巧的是那商隊被西山寨劫了。
更巧的是我偏偏挑了這枚簪子送她。
「可見是天定緣分。」吳玉如瞇著眼笑,「日子還長, 我不信撼不動你這塊冰山。」
「神經病!」此時此刻, 我看著手上的欠條,「吳玉如欠問煙過路費一次。」氣得大跳起來。
「你神經病啊!」
「我們是什麼?」
「我們是山匪啊!」
「哪家正經山匪收欠條的?」
王勇被我吼得縮成一團, 顫顫地舉起一根手指:「吳小姐說了,一次一萬兩,以后還有得過呢。且 攢著慢慢給。」
「神經病!」我咬牙, 「現在我還得派人保護她, 萬一她出意外死了,這欠條就白收了。」
少不得,又是我俠女問煙親自出場。
春光正好, 花紅柳綠。
吳玉如的隊伍在山下行進如龜爬,最后留下她的馬車久久未動。
我一笑,將簪子別在頭上:「牽本大王的馬來。」
-完-
一頓十八個泡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