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一想都讓人絕望。
我不禁打了個寒戰。
「娘子,你怎麼了?」
阿壽把我喚回神,我才發現我死死地抓著他的手,我深吸了一口氣,放松了手勁,由心地鄭重地開口:「阿壽。」
「嗯。」
「你千萬不要被同化。」
他不解我的意思,探究地盯著我瞧。
「千萬不可以......」
雖然并未發生,我卻感覺劫后余生,心有余悸。
他應該不懂,他肯定不懂我前言不搭后語又莫名其妙的話是什麼意思。
但他堅定地點頭:「我聽娘子的。」
我松了一口氣,心卻沒有完全放下。
柳婉有一句話說對了,阿壽好騙,我說我是神仙送來的,他就深信不疑,對我放下了最后的心防。
要是再有一個人出現,取得了阿壽的信任,然后教壞了阿壽。
我無比嚴肅地嚇唬阿壽:「阿壽,我跟你說,這個世界上騙子很多,他們會跟你套近乎,趁你不注意就把你賣掉,賣進煤礦洞里打黑工,只讓你吃干饅頭,只能喝臟水。」
阿壽的眼睛里出現驚恐。
我微微地瞇眼,切入正題;「但是娘子我不會騙你,我是這個世界上對你最好的人,你最后的家人,唯一的依靠。」
來這里之前,我是銷冠,最擅長洗腦......不是,最擅長引導。
13
我正襟危坐,沉聲發問:「每天醒來第一件事是什麼?」
阿壽板著臉,認真地回答:「找娘子。」
我神色不變地接著問:「除了娘子之外......」
阿壽流暢地回答:「其他人都是騙子。」
我:「今天不聽娘子話......」
阿壽:「以后只能吃苦瓜。」
我:「天天吃苦瓜......」
阿壽:「日子苦哈哈。」
「總結。」
「愛娘子,這輩子,下輩子,下下輩子。」
「開飯。」
他虔誠地閉上眼睛,雙手合十:
「妻門。」
飯前儀式結束。
日復一日,阿壽說得越來越順暢。
在糧商來之前,他就割完了他的麥子。
這里的糧價我問過陳嬸子,一個村一個價錢,把糧食賣出去,留了一些自己吃。
賣糧的錢我分了三部分,一部分交稅,一部分用作日常支出,還有一部分存起來,留作急用。
好久沒這麼精打細算地窮了。
單單靠種地的錢勉強夠生活,但雞蛋不能放在一個籠子里,誰還嫌錢多。
這邊女子還繡東西賣,但我不會繡,跟她們混好了關系,我跟著進了鎮子,她們把繡好的花樣賣給靠譜的布莊,省了我自己篩選的環節。
布莊里老板管賬,老板娘接客人,有兩個伙計。
在同村人交易的時候,我看著那兩個伙計,不禁搖頭。
這是什麼銷售水平?
老板娘正對著一對母女,母親想在年關前給女兒做一身新衣裳,在猶豫顏色,也在猶豫價錢。
我看到小姑娘一直看著一匹鵝黃的布料,我走到這匹布料旁邊:「這個顏色好看。」
我摸了摸:「摸著也舒服,做里衣做外裳都好。」
小姑娘以為我也想買這匹布,有了競爭,心里緊張,頓時揪住了她娘的衣角。
我看向這個小姑娘:「這顏色好襯這小姑娘啊,顯得又白又俊俏。」
老板娘:「是啊,這顏色鮮亮活潑,小姑娘都喜歡,店里就剩這最后一點了,再多一尺都沒有了,只能賣一個人。」
小姑娘又扯了扯她娘的衣角,她娘立刻把布匹拿了過去:「我們先來的。」
我露出了可惜的神色,母女匆匆地去結了賬。
我移步到老板娘跟前,笑得標準:「您覺得,我做您的伙計怎麼樣啊?」
老板娘有些猶豫,老板卻不同意,我說免費幫他們做三天,讓他們看看效果。
三天后老板笑臉相迎,跟我簽了文契。yʐ
咱在這兒也是有工作的人了。
村子離小鎮不近,坐牛車要半個時辰,秋冬天黑得越來越早,老板娘惦念我的安全,天不黑的時候就趕我趕快回家。
我坐在牛車上,天色如浸墨,唯有月亮高懸。
我看向前方,村口亮著一盞燈籠,燈籠旁邊立著一個人向來路張望。
有人在等我回家。
牛車停下,我跳下來,阿壽已經等不及走到了我的跟前。
「阿壽,我回來了。」
14
一個婦人早出晚歸少不了閑話,甚至有人去勸阿壽讓我不要去鎮子上,整天不著家,說不準鎮子上就有一個相好。
如果是一個正常男子,聽到那些話難免會被影響。
幸而阿壽唯娘子是天,唯娘子是地,不會阻攔我半分。
自打布莊生意被帶起來之后,有別家的鋪子找過我,不等我說什麼,老板主動地把我的工錢調高了兩成。
臨近年關,老板給我發了工錢,老板娘又給我添了紅包,早早地讓我放了年假。
我買了一堆東西,等到牛車,卻發現上面已經坐了兩個熟人。
柳婉見到我愣了一下,隨后撇了撇嘴,很快地隱藏起來,嬌嬌弱弱地喊我姐姐。
秀才哥則是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樣:「你當真早出晚歸,拋頭露面到現在?」
秀才哥讀書讀傻了吧,已經傳遍的事情他這麼震驚。
擱現代也是落后的 2g 網。
我放好我的東西,坐到柳婉的對面,對秀才哥禮貌地皮笑肉不笑了一下。
他立刻痛惜地搖頭:「一個婦道人家如此,成何體統,我勸你......」
我立刻哀求地點頭:「您天上地下四海八荒第一大善人,從此我與阿壽的衣食住行都靠您接濟了,您這般勸我,是全心全意地為我們好的,定然看不得我與阿壽餓死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