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桃面色慘白,一副驚魂未定的模樣:
「公主,昨日我本來好好躲在鯉池旁的林子里,后來有人趁我不備,從背后勒住了我,我……我應該是死了。」
我一驚,猛然想起昨日宮宴時,棠雪擺脫碧梧的糾纏后,曾莫名消失了一段時間。
棠雪她,是趁那個時候對春桃下了殺手嗎?
也是,當時我去找春桃,她也在場,必是那時聽到春桃的預言,起了戒心,怕自己露出馬腳,索性先下手為強。
只是,還有一點說不通。
春桃既然先我而死,那后續便沒了攪亂劇情之人,一切將按照既定劇情往下發展。ýz
可是,為什麼……我又重生了呢?
難道我猜錯了?
上次劇情重啟與春桃無關?
我撓撓頭,只覺腦中一團亂麻。
安撫了一下仍戰戰兢兢的春桃,我讓她換個隱秘的地方,再次蹲守鯉池。
象征性地捕了幾下蝴蝶后,很快迎來皇帝傳人去汀蘭水榭的消息。
我再一次踏入汀蘭水榭,坐到二皇子和四公主之間。
眼神不斷在對面逡巡,佯裝在尋找藕荷色繡鞋。
棠雪站在我的身后,盡職盡責地幫著我找。
「小殿下,賢妃娘娘的裙子曳地,瞧不見鞋子花色,不如婢子去取個酒盞,佯裝沒拿穩,灑些到她身上?如此,必能迫她起身,露出鞋子。」
我不動聲色地垂下眼眸。
水榭無遮無擋,風起四面八方,棠雪的裙裾隨風輕晃。
底下那雙艷紅色繡鞋,若隱若現。
我搖了搖頭,握住她的手,眼神依賴:「棠雪你別去,我害怕。」
棠雪低下頭,有些怔愣地看著我和交握的手,臉上閃過一絲復雜難懂的神色。
我支使梨雨將賢妃的裙子打濕,又在看到云婕妤的鞋子是藕荷色時,表現出恰到好處的驚訝和氣憤。
當著棠雪的面,我吩咐梨雨,無論用什麼法子,就算將她推下水,都要拖住云婕妤。
梨雨一頭霧水地退下去,我偷偷覷了一眼棠雪。
她正望著水榭外幽深蕩漾的水波,神情莫辨。
宮宴結束,我第三次帶著棠雪,來到鯉魚池。
我熟練地挽起袖子,一邊將手探入池中,一邊吩咐棠雪去給我找來盛放錦鯉的小甕。
與前兩次不同,這次棠雪原地踟躕了一會兒,才抿唇離開。
我蹲在池子邊,輕輕咳嗽了一聲。
池畔竹林卻一片空寂,無人回應。
風穿過竹葉,簌簌有聲。
我頭皮發麻。
不是吧……春桃那邊又出岔子了?
來不及細思量,我的身體再次失去控制權。
熟悉的腳步聲,再次從背后響起。
腳步聲越來越近,我心跳如擂,還沒落水,就已經感到窒息。
就在我以為這次循環又要以死亡終結時,身后猛地一聲驚叫響起。
隨后是重物倒地的聲音。
一只手用力地將我拽離池子,視線中出現梨雨焦急的臉。
「殿下,你沒事吧?!」
說來奇怪,她話音響起的那一刻,我周身的禁錮突然一松。
劫后余生,我不由以手撐地,大口喘息起來。
待心跳稍稍平復,我才注意到棠雪被春桃撲倒在地,神情很是不甘。
春桃一臉氣憤,死死揪住棠雪的胳膊:「原來上次害我的人,是你!」
在梨雨的攙扶下,我緩緩起身,走到棠雪身邊,半蹲下來:
「棠雪,你為什麼要害我?」
棠雪強笑道:「小殿下在說什麼,婢子怎麼會害你呢?一場誤會而已,婢子是看池邊危險,想拉殿下一把。
」
春桃嗤笑一聲:「呸,你撒謊!我在青石后看得清楚,你分明是沖著推人去的!」
棠雪面色一變,正要繼續狡辯。
我卻沒了耐心,一把掀起她的裙角,指著那雙紅色的繡鞋道:
「棠雪,前兩次將我推入池中的人,就是你吧?」
「第一次你穿著藕荷色連枝牡丹的平底繡鞋,沒想到一時不慎,被我看到。
「第二次我重生醒來,讓你幫我留意穿藕荷色繡鞋的人,當時你就警覺起來了吧,所以心虛之下,匆忙將鞋子換成紅色。
「身為坤元殿大宮女,難道你不清楚,這紅鞋與你這一身海棠紅銀綃羅裙,并不相襯?除非你有什麼更重要的事,所以壓根沒有心思琢磨穿搭。
「我第三次重生,隱瞞了看到紅色繡鞋的事,假裝仍在尋找藕荷色繡鞋,你果然大意,放心地再次穿著紅鞋出現,以致露出馬腳。」
棠雪強笑道:「小殿下這話說得好沒道理!婢子生性喜歡紅色,難道穿紅鞋便穿出錯兒來?如此說來,莫非近日宮中穿紅鞋的都有嫌疑?」
我微微一笑:「我本來只是懷疑,如今卻能確定,你就是那個處心積慮害我之人。」
棠雪一臉不服氣。
我繼續道:「你說得有道理,今日宮中穿紅鞋的宮女不止你一個,單憑這一條,我無法給你定罪。
「只是,有哪個正常宮女聽到我屢次提起重生,還能面色不改,反而糾結在一雙鞋子的顏色上呢?
「除非——
「她已經對此習以為常。」
棠雪猛地一震,偏頭看向梨雨。
梨雨正無措地站在一旁,向來鎮定的眼神中,震驚與疑惑掩都掩不住。
棠雪苦笑一聲,放棄掙扎:「天不佑我,到底是棋差一招,我本來馬上就要成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