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低頭看他,發現他的眼神里是數月不見的冷漠與寒涼。
我的心當即一沉,云榭這是……恢復記憶了?
21
我的衣服因為云榭之前的拉扯,領口微敞。
恢復記憶的男人通身氣質都變了,小白兔一轉眼成了頭狼。
眸中除了冷就是沉,那目光猶如實質,順著領口看過來,給我造成了種不著寸縷的緊迫感。
他神色復雜,室內寂靜。
窗外是凜凜寒風,一吹,樹上積著的雪就簌簌的地落。ӯź
就在我以為自己要完蛋的時候,云榭松開了我的手。
他嗓音暗啞,只說:「我會對你負責。」
手腕被他捏紅了。
他才剛恢復記憶,我就開始想小云榭了。
小云榭從來不會這麼冷漠地跟我說話。
不知道為什麼,眼眶自己就發紅,鼻子也酸,肯定是天冷凍著了。
我胡亂搖頭:「不用。」
以后大路朝天,各走一邊就是。
他沒再回應我這句話,下了床,開門走了。
22
三日后,我在院子里用雪捏小人。
捏來捏去,都只像頭豬。
大哥從外面火急火燎地進來,兜頭就給我套了個什麼東西。
我定睛一看,才發現是金焰掐絲鳳凰冠。
「這不是阿娘的嫁妝嗎,你從哪兒翻出來的?」
太重了,我戴得抬不起脖子。
還沒等拿下來就被大哥直接扛上了肩:
「走了,云榭來娶你了。」
?什麼意思?
等一下,是不是太草率了?!
我以為大哥唬我,沒曾想外面還真有一列隊伍。
烏七八糟的魔物妖怪,還混了點冥物,都按照品種大小分了類,一塊一塊一行一行地站著。
身上還都穿了統一的服飾,看著竟然沒有亂的感覺,反倒是很宏大。
帶頭的是修羅。
一見大哥把我扛出來,他就開始吹嗩吶。
那叫一個抑揚頓挫,直吹得我腦瓜子嗡嗡。
嗡到了魔界出口,一眼就瞧見了對面清一色的大紅色,火燒烈云一般。
所以,現在的情況是……
所有人都穿得人模狗樣,合乎禮制。
唯獨我,唯獨我這個要嫁出去的,穿著一身常服,只戴了個冠?
還有,我什麼時候答應要嫁給云榭了?
云榭所謂的負責,就是娶我?
我掙扎起來,然后就被大哥笑瞇瞇地抬手打暈了。
我不理解,
這是嫁人嗎?
這他娘的是強買強賣啊!
23
醒來的時候,已經到了陌生的地方。
不知是何處,我的第一感覺是大,第二感覺就是空。
倒是干凈,纖塵不染。
有腳步聲靠近。ÿź
我一抬頭,剛好對上來人的視線。
他手上拿著什麼,見我看過去,有些僵硬地藏去了身后。
「醒了?」他問。
這不廢話嗎?
「藏什麼?」難道想趁我睡著給我來一刀?
也不是不可能吼?
畢竟前幾個月,我給他吃點苦還挺多。
又是丟人又是丟面的,任誰也該生氣。
「沒,沒什麼。」
他竟然磕巴了一下,有點小云榭的影子。
不過下一瞬,他就不說話了。
屋內沉寂下去。
我開始感到害怕。
按照這個走向,下面該算賬了。
「我前幾日說,我要對你負責。」
云榭的聲音恢復了沉穩清冷,在空曠的殿內更顯仙氣。
我不敢說話,只盯著他瞧。
他薄淡的唇微抿,把身后藏著的東西拿了出來,
竟是一個酒壺和兩個玉瓷杯。
「你說不用。」
「可以。」
「那我要你對我負責。」
說罷,他也不管我什麼反應,自顧自地倒了兩杯酒。
「人間有喝交杯酒的習慣,我回來的時候順路去月老那兒討了些。」
他遞過來,我愣愣地接住。
云榭生得好看,我從初見他的時候就明白的。
皎皎君子,瑩潤如玉,舉世無雙。
就像我拒絕不了小云榭的撒嬌賣萌一樣。
此刻,男人面容沉穩冷峻,眸中無他,只倒映著一個小小的我。
他還穿著白日里那件大紅衣裳,袍角有金絲勾勒的祥云打著卷兒。
他靠近些,勾過我拿酒的手臂,喝了自己那杯。
云榭用前額抵住我的額頭,有什麼東西,瞬間涌入我的四肢百骸。
「結契了,是夫妻了。」
頭頂斷角處傳來一陣麻癢,我抬手碰了碰。
一息之間,我的小角竟然已經長得與另一只分毫不差。
云榭伸手摸了摸,聲音輕輕的:「替天帝還給你。」
24
關于我稀里糊涂被云榭拐上床并且生了個崽子這件事,
即便是現在,我的鹿腦袋也沒想通。
我想去人間吃麻婆豆腐吃糖葫蘆,腳步剛邁出去,就被一只白團子給絆住了。
我忍無可忍,朝著內室怒吼:
「云榭,把你兒子拎回去。」
每次我要出門,他就把團子放出來,然后順理成章地黏著我一起出去。
之前那冷面霸王是被狗吃了嗎?
他還有兩副面孔呢?
云榭從內室走出來,一身白衣,腰側還掛了把墨竹扇,一副人間風流俏書生的打扮。
看吧,衣服都穿好了,我就說。
他蹲下身,父子倆大眼瞪小眼。
然后云榭伸手,戳了戳小團子的臉。
團子一蹙眉,張嘴就哇哇地哭。
天帝那老兒一個百米沖刺就飛了出來,一把抱起小團子:
「你們走就走,欺負小孩干什麼,我照顧就是了。」
倒打一耙?
果然,天界沒一個好東西。
各個都是人面獸心。
團子啊,別怪娘親狠心,娘親只是真的受夠你父親這條大尾巴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