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這圍觀的人,很快和李家寶定親的那家人就能聽說了。放心,沒人敢和欠債幾十萬的人家結親的。」她回頭看看我,「你不是想幫那個姑娘嗎?她不會和李家寶結婚了。」
她調轉車頭,帶我去城里看下一場戲。
龜縮在城里的李家寶很快被氣急敗壞的李父李母找到。溺愛太子的他們破天荒地當街打了李家寶一頓,然后又上足浴店去鬧。但李盼早找好了保安,他們被趕了出去。
深感丟了大臉的李家寶,很快又跑了出來。趙蘋溫柔地撫慰了他受傷的心靈,鼓勵了他虛空的自尊心。
然后,趙蘋貼心地教給他,除了擼口子,還有個來錢更快的辦法。
「你看看這個,」趙蘋打開一個花花綠綠的小網站,上面寫著「德州撲克」,「你押一,能賺回來百呢!」
我趴在李盼旁邊看著趙蘋傳回來的視頻,笑了個倒仰。網貸超進化,進階網賭,李家寶這個人要完蛋了。
趙蘋演示了一下。她先賭了一百,玩了一輪,瞬間翻成了五百。她又將這五百放進去,幾輪下來,變成了八千。
李家寶的眼珠子都大了。他連忙自己嘗試,先找趙蘋借了一千,贏到了一萬,又全部押進去,雖說有輸有贏,但最后獲得了十幾萬。
李家寶顫抖著點了提現。這十幾萬唰地就到了賬,李家寶「呀」地大叫一聲,原地跳了起來。
李盼關上了手機。
我疑惑不解,抓著她的袖子問:「媽媽,媽媽,他們為什麼老是贏啊?」
「這個網站是我認識的人在運營,他欠了我人情,所以幫我個忙。」李盼頭也不回,「我托他調了概率。
」
「那網站不會虧錢嗎?」我依然不解。
「運營又不傻,這種人雖然先贏了,但遲早會輸回去。他們包賺不賠,我只是送了頭肉豬而已,不宰是傻子。」李盼笑了,「李家寶完了。他完了,他的爸媽也就完了。」
我看到李盼有一絲失神。她的眼睛里有什麼在晦暗不明地閃,像當年,她離家那天,眼睛里光的余波。
14
韓麗娜確實如李盼所說,有點腦子,但不多。
說她糊涂吧,她把付元韜家的黑色產業鏈整理得清清楚楚,甚至在盤算著找人演戲,假意舉報實則要挾。
說她聰明吧,她被李盼竊聽到現在還毫無察覺。
「那天我準備了好幾個小竊聽器,一個丟她身上,一個扔進屋里,還有一個裝在我送她的 LV 包上。」李盼被我問得煩了,隨口解釋道。
但是準備得再充分,竊聽器也不是萬能的。我們剛聽到韓麗娜正猶豫著找曾經的小弟做局,就不知竊聽器是丟了還是沒電了,我們不再能收到進一步的消息。
「到這里也好辦。只要開始有別人插手,那我也能從外部查到情況。又不是只有她韓麗娜有人脈。」李盼合上電腦,喃喃自語,「現在主要的問題是,有罪證,但沒有證據。」
我知道她的意思。
付衛平帶領家族無法無天這麼些年,在偽裝上自然也是下過一番苦功的。每到上級檢查或年度檢測的時候,工廠里都會有數條生產線像模像樣地擺在那兒。
但按理說,這個鋼廠應當不具備生產優質鋼材的能力。到底是怎樣運作的,沒有證據,根本奈何不了它。
李盼開始經常在外面做事,一走就是一整天。我不知道她在干什麼,只能在店里等著,狂喝冰柜里的可樂雪碧芬達果粒橙。
有時代理店長來看到我,會很驚訝地問:「你怎麼不去上學啊?」
我搖搖頭。
李盼在忙著復仇,必然會樹敵無數,我去上學肯定不安全。而李盼也沒有要送我去上學的意思,上學就要上戶口,李盼恐怕不想在茅城長住。
但這不代表李盼對我的教育毫不關心。她從網上下載了一個 G 的小學網課視頻,吩咐我好好看,她要提問。
誰要看「學霸題!數正方體!」啊!我把那堆視頻打包扔進了回收站。
三秒后我又把它們拖了回來。很好,我已經學會懾于媽媽的威力而不得不做某些事了。
這些天李盼總是焦頭爛額的。
我知道,想扳倒付元韜并不容易,何況李盼是個毫無根基的普通人,在這團黑暗中單打獨斗。她顯然失去了頭緒,有些煩躁。
就連李家寶欠了十萬賭債的喜訊傳來,她也只是點了點頭,沒什麼笑意。
「想收拾掉李家寶這樣一個蠢貨,太容易了。」李盼夾著一根煙,思緒飄散,「但比起他,老娘更希望親手把付元韜大卸八塊。」
我幫不上忙,只能干著急。
「你這丫頭,小小年紀皺什麼眉頭?」李盼看著我,反倒樂了,「小孩子有什麼愁的?」
我這不是在替你發愁嗎?我托著腮,暗暗地想。
她拍了拍我的腦袋,想了想,說:「你去街對面給我買包煙來。」她從兜里拿出來一張一百,丟給我,「快去。」
「媽媽你不要老是抽煙了啊!你都咳嗽了。
」我直接大聲抗議,「我不去我不去!」
「喲,長本事了,還敢頂嘴?」李盼抬起手來在我頭頂上嚇唬地揮了揮,「不去揍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