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孟家那個嫁到丞相府的女兒死了,聽說是去廣恩寺燒香,失足跌落山崖摔死的。
這件事發生沒多久,孟家不知打哪兒接回來一個私生子,孟夫人在府里鬧了好大一場,讓全京城的百姓看了一場笑話,連帶著丞相府也顏面無光。
我娘在世時,她從娘家帶來的人都是從小調教出來的,口風半絲不露。
我娘一死,那些人都被柳姨娘找借口發賣了。
柳姨娘小門小戶出聲,根本不知道怎麼調教下人,才讓孟府跟個漏風的篩子似的,什麼都往外傳。
柳姨娘膝下沒有其他孩子,她也不過是依附在孟玉堂身上的菟絲子,仰著他的鼻息過活。
她可以借著喪女的名頭跟孟玉堂鬧脾氣,卻不會傻到跟他徹底鬧翻。
最聰明的做法當然是乖乖將私生子過繼到自己名下,好好撫養他長大。
當然,最好是爭取自己再生個一兒半女的。
可惜,沒有這個最好。
她跟孟姍姍一樣,都成了不孕的體質。
如今柳姨娘還能跟孟玉堂像以前一樣恩愛嗎?
哈哈哈,想到這個我就覺得好笑。
尤其是在早朝看到孟玉堂眼下的青黑和脖子上粉都遮不住的抓痕時。
沒高興一會兒,我就被皇上一道圣旨弄懵了。
我被賜婚了,賜婚對象是六皇子的胞妹——七公主。
我之前就與皇上說過我有心上人的事兒,他好像根本沒放在心里,同僚也只覺得我是走了大運,區區五品武官居然能尚公主。
我邊走邊思考著怎麼改變計劃,在婚期前解決掉孟玉堂和柳姨娘,然后死遁,卻在宮門口被一個侍女攔住了。
「宋大人,七公主想與你見上一面。」侍女如是說道。
于是我跟侍女來到七公主的寢殿。
傳聞這個七公主體弱多病,纏綿病榻,已有好幾年不出來見人,不少人私底下說她已經命不久矣。
也不知道皇帝為什麼會突然下旨賜婚。
七公主的寢殿裝飾十分素雅,重重輕紗后傳來刻意壓抑后的輕咳。
「公主殿下。」我朝聲音傳出的方向行禮。
無人應聲。
「公主殿下。」我又喚了一聲。
仍舊無人應聲。
良久,輕紗后出現一道朦朧的倩影,那人緩聲問道:「你就是宋臻。」
「是。」
那位七公主在輕紗后打量我許久,身影漸漸消失。
不多會兒,帶我過來的那個侍女又將我帶了出去。
七公主莫不是只是想見一見我這個未來駙馬長什麼樣子?
14.
我與七公主的婚期定在一個月之后,這完全出乎我的預料。
不說公主,就連普通世家嫁女兒都沒有那麼匆忙的。
公主府也只能在舊宅的基礎上,日夜趕工修繕。
這讓我的計劃再一次被打亂。
一個月的時間根本不夠我挑選出適合輔佐的皇子,然后引起對方注意,獲得對方重用。
更何況,這一個月里不僅要準備婚禮事宜,還要應付上門祝賀我的軍中同僚和一些上趕著巴結我的小官。
倒是顧淵不知道去了哪里,竟然一直都沒出現。
一月之期一到,我只能硬著頭皮迎娶公主。
宴席上,凡是敬酒的我都痛快飲下,喝到后面只覺得天旋地轉。
我保留最后一絲清醒進了房,公主端坐在床邊,龍鳳喜帕遮住了她的面容,只能依稀看到她纖瘦的身影。
接下來的事情都迷迷糊糊的,我只記得喝下合巹酒后,喜娘和侍女退到門外,七公主將我扶到床上休息。
我將身體的控制權交給喻晚姐,便沉沉睡了過去。
第二天天未亮,我便醒了過來。
七公主板板正正地躺在我身側,頭上的發釵、臉上的妝容、身上的喜服,一切都跟我醉死過去之前一模一樣。
倒是我自己身上清清爽爽,頭也不疼,大概睡前還喝了碗解酒湯。
我想了想,還是先點了七公主的穴道,然后小心翼翼地把她頭上的發釵都解了下來,喜服也一并脫下。
她臉上厚重的妝容我實在無能為力,房里連一滴水都沒有,我總不能用冷茶給她卸妝吧?
做完這些事,我換上布衣短打,準備每日晨練。
一開門,就看見一群丫鬟婆子端著臉盆衣裳之類的東西朝我行禮。
我合上門,小聲說道:「公主還未醒,你們一會兒再進去吧。」
為首的嬤嬤應一聲,問我這是要去哪。
我說我要去練武。
嬤嬤一偏頭,兩個年輕的小廝上前朝我行禮。
「這兩個小子都是機靈的,駙馬爺您先將就著使喚。」嬤嬤笑瞇瞇道。
我一點頭,也沒多說什麼,徑直離開了。
等我練完槍法,小廝領著我去了東跨院用早膳,然后我見到了褪去厚重妝容的七公主。
她皮膚白皙,面容嬌美,舉手投足間全是皇家貴氣。
見我過來,展顏一笑:「駙馬,坐。」
這位七公主,不知怎的,倒有些面善。
我并未多想。
對七公主,我問心有愧,所以待她十分客氣有禮。
安靜無言地吃完一頓早膳,七公主突然說今日進宮拜見父皇母后之后,她要去廣恩寺住上幾日,為皇祖母祈福,這是早就定下的,希望我能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