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轟」地散開,一時間雞飛狗跳,踩了腳的尖叫聲、撞到人的哎呦聲,以及錢被擠掉的聲音混雜在一起,好不熱鬧。
我冷笑:「我就這麽可怕,一見到我都跑了?」
沒有人回應我,他們跑得飛快,一下子原本人頭攢動的街上就剩下我們幾個人了。
嫣兒跑到我的身邊,扯著我的手腕,慌忙解釋道:「邱……邱姑娘,您別誤會,沈公子他是好心……」
我甩開她的手,一下一下撕掉了手中寫了整整一天的風紀規定,揚到空中。
什麽尊老愛幼,什麽拾金不昧,什麽懲奸除惡……都是作秀罷了。
難為他找了這麽多人陪我演戲。
多好笑啊。
和春樓。
「今兒我請幾位仁兄一起,咱們不醉不歸!」
「好!既然是沈兄請客,那我們就不客氣了。」
「來來來,咱們幹一杯。」
「你們聽說沒,那個傻妞又要搞什麽風紀檢查,還在街上貼通知呢。」
「誰啊?」
「就是邱家的那個傻妞啊。得了個閑職得意得跟什麽似的,每天像模像樣地巡邏呢。這不,又搞什麽風紀檢查。」
「她檢查任她檢查唄,我爹可是禮部尚書,還怕她不成?」
「哈哈哈,論官職,誰還不壓她一頭?就是她爹,也得給諸位幾分薄面。沈兄,你說是不是?」
「是是是,就那個傻姑娘,被騙了還能幫人數錢呢。」沈玉衡說得十分隨意,「不過我聽說她倒是挺瘋的,之前不還把宋秋霜打了一頓嗎?看她那傻樣像是什麽都能做出來的。」
「喲,還敢打太子的人那?」另一個人笑道,「傻妞有幾分膽色啊,哈哈哈哈哈。」
「我說,咱們也別再談她了,說點高興的,」沈玉衡興致勃勃,「下月初三,我做東,咱們帶上幾個妞,去城外打獵怎麽樣?」
「好啊……」
「砰!」瓷杯碎裂的聲音。
幾個紈絝子弟聞聲被嚇了一跳,齊刷刷地朝這邊望過來。
「沈玉衡,好玩嗎?」我紅著眼圈。
九、
「我哥被關禁閉了,被我爹打得下不了床,你知道嗎?」沈星移眨著眼睛問我。
「我知道。」我怏怏地說。
「唉,也不知道他犯了什麽事,我爹很少打他這麽狠的。」沈星移托著腮,嘆了口氣。
「星移,」我擡眼望她,「我跟你說件事,如果你生氣了,就罵我好了。」
「怎麽了?」
「你哥被打,是我向你爹告的狀。」
……
「他真是這麽說你的?」沈星移吃驚道,「他平日裏也不跟那幾家公子一塊玩樂啊。」
「是我親耳聽到的。」我垂著頭紅著眼眶,「我知道他們都把我當傻瓜,只是,只是……」
「邱邱,你不傻,」她連忙上前抱住我,「我覺得你特別特別厲害。要是他真這麽說你,還和那幫人一起廝混,那我覺得他被打得不冤。」
「我……我不應該管你們家的事的……」聽她一說,我的眼淚又不爭氣地落了下來,「可是……可是沈玉衡,他是大夏珠玉啊,他應該是清風朗月,白璧無瑕的啊,他怎麽也這樣……」
「別哭了,別哭了邱邱,」沈星移拍著我的背,「我哥他就是天字第一號大傻瓜!別哭了,你還有我呢。」
沈玉衡被沈太傅關禁閉了,正好我也就不用擔心他再冒出來打亂我的計劃了。我已經做了周密的部署,這次一定要好好查查這京城裏的不正之風。
六月初三,我把整個風紀組的人都帶了出來,我們兵分兩路,一路從城東出發,一路從城西出發,按照我寫的風紀規則巡查,重點檢查各個店鋪有沒有違紀經營的行為。
一旦發現,按照我的吩咐,記錄在冊並且按照嚴重程度進行查處。
十、
我帶著李飛檐等人從城東開始,第一個查的就是和春樓。
照例是賬目不清,菜品變質一類的問題,這問題我看幾年前的報告上就有寫,我還以為是那群老鹹魚瞎編的,沒想到還真是。我將老板叫來警告了一頓,說如果有下次就直接把他這和春樓封了。
這和春樓的老板是當今戚貴妃的表親,見我來了先是點頭哈腰的,在我發現賬目和菜品問題的時候就開始漸漸顯露不耐煩之色,待我說到下次檢查再犯就直接封了這和春樓時,他面上雖還是笑臉,卻冷哼了一聲。
我頓時怒從心起,拍案道:「你這是王都最大的酒樓,每天在你這吃飯的客人少說也有幾百號,王公貴族不在少數,你黑了心肝用爛菜品做菜,吃出毛病來,你的腦袋第一個不保!」
那老板被我這吼聲嚇了一跳,面上卻仍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說道:「就你這芝麻大的官,也敢管我腦袋的事?也不掂量自己幾斤幾兩?」說完還朝地上唾了一口。
我便怒得要拿鞭子抽他,被李飛檐死死扯住了,他在一旁對老板道:「老板,咱們組長說得不無道理,你看這街上也還有不少達官貴人開的酒樓,咱們做生意的,還是誠信方能長久。」說著把我拖了出去。
我一邊走一邊怒氣未消,埋怨著李飛檐不該這麽快把我拖出來,我還偏要和那黑心老板說道說道。李飛檐低聲勸我,今天還要查好幾家呢,這問題先讓他們自行整改,不用在這一家浪費太多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