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瞧上去很開心,像滿足了心愿似的。
「夫人還想要什麼,隨便買。」
我慘淡地笑了笑,如今倒不喜歡這些身外之物了。
回府路上,我說不想做馬車,想到處走走,假裝不經意地經過容府門前。
遠遠的,便能感受到那符對我的震懾力,讓我無法靠得更近。
我指著那朱紅色的大門,一臉天真地問:「那貼的是什麼呀?」
「辟邪符。」
「堂堂探花郎,讀過圣人書,怎麼還信邪魔歪道之說?」我捂嘴輕笑。
「夫人說得有理。」他凝眸看向與我相同的方向,「等見了這位探花郎,本官定批評他。」
只有把那符咒揭了,我才有辦法靠近容府。
我挽住蕭玉鳴的胳膊,與他巧笑嫣然。
蕭玉鳴還買了一面巨大的落地銅鏡,讓人搬到了我的寢室。
「芙蕖閣里的銅鏡足夠妾身梳妝,大人買這個做什麼?」
他俯身輕咬我的耳垂:「晚上你就知道了。」
后來一段時間,我見了那個銅鏡便覺得面紅耳赤,偏偏蕭玉鳴玩上了癮,不準我搬走。
8
我時刻惦記著容府的事,想去看看那符咒揭下來沒有。
鬼身只有夜晚才方便脫離軀體,可每到日暮降臨,蕭玉鳴總是癡纏著我。
這晚他被皇上留在宮里,我總算能脫開身了。
容府門上的辟邪符不見了。
我繞過打更人,順利穿過大門,繞過假山蒼柳,飄飄悠悠往主屋而去。
主屋寬敞,桌椅全部用的上好的梨花木,其他陳設用具也絕非凡品。
容彥從前崇尚簡約之美,如今得了皇家寵幸,身份不一樣了,用度竟跟當朝首輔不相上下。
不知為何,我突然心跳地厲害。
明明對他早已心死,卻有了「近鄉情更怯」的感覺。
內室里傳來水盆被踢翻的聲音,嚇得我急忙收回思緒。
「會不會伺候?滾出去!」
「大人恕罪!」
幾個丫鬟低著腦袋,彎腰從里面魚貫而出。
我皺起眉頭。
這聲音……不對啊。
這是容府,當朝探花郎的府邸,沒有錯。
在內室休息的人,只能是府邸的主人容彥,不會有旁人。
可為什麼剛剛那個男聲,跟容彥的聲音完全不一樣?
我連忙飄進去。
見到的是一張與容彥完全不一樣的臉。
臉、身形、氣度、聲音,無一絲一樣。
如果非要有共同點的話,那就是都是男子,年紀看起來差不多。
為什麼會這樣?
眼前之人分明不是我的丈夫。
科舉考試,前三甲的詳細信息會張榜公告天下,不會有錯。
本屆探花郎,姓容名彥,字逐溪,南屏村出身,年齡二十五歲。
的的確確是我的丈夫。
那眼前之人又是誰?
真正的容彥又去哪里了?
我懷著滿滿的仇恨來到京城,想要將負我害我的男人殺之而后快,可是,一切跟我想的都不一樣。
本以為今晚就能大仇得報,擺脫蕭玉鳴的糾纏,從此再也不用受那般屈辱。
沒想到事與愿違,我只能先回蕭府,借助蕭玉鳴的勢力,慢慢查清真相。
9
蕭玉鳴正好回來,他掀簾下轎,管家連忙提著燈籠迎上去。
月光皎皎,府院內外灑落清輝。
我不近不遠地跟在他們身后,想聽聽他們說什麼。
「大人,庫銀和府上的金銀細軟都清點了一遍,賬目在這里。」
蕭玉鳴一邊走著,隨手翻了賬本,道:
「管家之權以后都交給夫人,庫房的鑰匙也給她,錢怎麼花她說了算。
」
管家怔了一下,試探地問:「您說的是……十八姨娘?」
蕭玉鳴糾正:「本官視卿塵為妻。」
「是,是。」
「記住,必須是來路干凈的銀子,別臟了夫人的手。」
管家連連答應著,又道:「大人今夜還是去夫人房中?」
蕭玉鳴背著手,抬頭看一眼月亮,清聲道:
「我以后回來晚了,你跟夫人說一聲先歇下便是,不必等我。」
聽完這些,我心里沉沉的。
大奸臣蕭玉鳴,竟對我動了真情。
他對我不僅寵愛,甚至將掌家之權交到了我手上,對我言聽計從,導致我經常懷疑自己何來這麼大的魅力。
我不自覺地跟著他,竟跟到了房門口。
「不行,我還是去看看她。」
蕭玉鳴猛然轉身,瞳孔驀然放大。
我做賊心虛,以為他看見我了,嚇了一跳。
隨即捂住心口,慶幸地想,我現在是鬼身,他看不見我。
管家打著燈籠,已經引著他往朝芙蕖閣的方向走去。
我急忙先他一步飄回芙蕖閣。
卿塵的肉身躺在床榻上,我附在上面,趕緊起床整理儀容。
蕭玉鳴很快就到了。
他今夜有些不同,好像有什麼話要說,幾次欲言又止。
就連看我時,目光里也充滿繾綣情意。
我知道他在想什麼。
我鼓起腮幫子做撒嬌狀,晃悠著肩膀輕輕跺腳:
「大人,妾身等了你一晚上,心里七上八下的。」
蕭玉鳴彎起唇角,笑道:「怎麼七上八下了?」
我斜拋一個媚眼,握著他的手放在心口處,嬌聲道:
「你聽聽妾身心口慌不慌?」
……
他果然吃這套。
顛鸞倒鳳時,他對我溫柔似水,就像在討好我一樣。
而我也飄飄欲仙,不知今夕是何夕。
神思恍惚間,還以為回到了生前與容彥情深意篤的日子。
我險些喊出「容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