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監視我?」說出口我才意識到自己有多愚蠢,沈拓監視我難道不是理所應當的?
沈拓輕笑著搖頭:「或許你可以換個詞,比如……關心,又或者是貼心?」
我白了他一眼:「我今日才發現殿下的臉皮還挺厚。」
「笑過就代表沒事了。」沈拓伸手捏住我的臉頰,隨即被我拍開。
「那殿下可以走了。」總覺得現在我與沈拓相處的氛圍怪怪的。
沈拓竟剝起栗子來:「孤還有話要講。」
「殿下還想說什麼……唔……」栗子被喂到嘴里,很甜。
「父皇讓孤暗訪南邊,你與孤同去。」不是詢問,是通知。
「南邊好幾州鬧瘟疫,殿下是想讓我跟你去送死?」
「你今日打了沈凌,鐘府不會再為你撐腰,孤一走,你的處境如何,你自己應該最清楚。」
我沉默著,嘴里又被沈拓塞了一顆栗子。
他說得不錯,沒了鐘府的我無依無靠,如今唯一能依附的只有他。
「早些收拾,后日一早就出發。」
「后日一早?你為何不早些同我說?」
沈拓無奈地笑笑:「早些時候你不讓孤進來,更早些的時候,孤找不到你。」
「到時候可需要我做些什麼?」事出反常必有因,沈拓帶上我去暗訪絕不會只是出于好心想保住我的命。
「到了自然會告訴你。」沈拓將油紙袋遞回給我,已經不再燙手,栗子被仔細地剝干凈,躺在里面。
「吃完早些睡,明日你還要去給母妃請安。若是擔心便等孤下朝再與你同去。」沈拓仔細地叮囑著。
我實在是覺得沈拓太過古怪,一時竟不知該應什麼話。
沈拓也沒理會,徑直開門離去。
面對震驚的碧清,他十分淡定地吩咐她將地上的栗子殼掃凈,仿佛自己就是從大門進來的。
守在門外的碧清震驚地看著沈拓離開:「殿下是什麼時候來的?太子妃您怎麼不留殿下過夜呢?」
「你也不問問你們殿下愿不愿意。」
「太子妃您當真糊涂。」碧清鮮少如此直接說我,「奴婢雖然跟在殿下身邊不久,但卻從未看過殿下對誰這般上心。」
「或許令他上心的真的并不是我呢?」我清楚權力對一個人的誘惑有多大,更清楚白頭偕老這樣的佳話不會出現在宮墻之內。
11.
因著沈拓說的暗訪,所以我只是簡單收拾了些東西。
果然,臨行前沈拓派人送來一些簡樸的衣裳,雖說與我平日穿的要差上許多,但卻比我在鐘府里穿的好太多了。
沈拓早已在馬車里等我,待我上去后他盯著我的臉看了一路。
臉頰有些發燙,我不禁撫上臉頰,睖了他一眼:「我臉上有東西?」
沈拓搖頭:「只是覺得你的臉有些過分美麗。」
我險些沒將今日的早膳吐出來,但沈拓很快就打消了我的疑惑:「過于顯眼,不便暗訪。」
說著,沈拓拿出了一個盒子,里面有各色的脂粉:「易容會方便許多。」
半個時辰后……我的臉和頸部露出的肌膚以及手都被涂成了姜黃色,我險些都被鏡子里的自己嚇了一跳。
我看著沈拓壓抑不住的嘴角,抓著他的臉就一頓揉:「我看殿下這張臉也未免太過俊美,走在人群中可謂是鶴立雞群,不如我也來幫幫殿下?」
說著,我抓著一個假胡子和假疤痕就往沈拓臉上貼。
不到一刻,沈拓就變成了一個兇神惡煞的刀疤惡漢。
沈拓沒好氣地看著我在一旁大笑:「我們暗訪這些日子,就以夫妻相稱,你需改叫我一聲相公,可別叫漏嘴了。
」
「為什麼不能是兄妹?」夫妻還得住一間房,到時候總不能是沈拓睡地上吧?
沈拓指著自己的鼻尖,笑道:「你見過這麼不像的兄妹嗎?」
……
就這樣,我與沈拓一路南下。
春季水患,引發瘟疫。雖朝廷及時派人救治,但不少人家破人亡,成為流民。
我慶幸出門前帶的錢銀足夠,一路派了不少。
一路走來,沈拓的臉色一日比一日凝重。
我知道他在想什麼,朝廷撥了不少錢下來賑災,但無家可歸沿路乞討之人足以說明,這些銀子都沒落到實處。
他一路除了跟我一樣給些錢銀,并未出手制止,直至……一日看到官府準備燒村。
里面的村民哀嚎聲不斷,但官兵絲毫不為所動,只顧低頭放置干草和灑火油。
「朝廷已經撥錢賑災,染上瘟疫的百姓皆可免費獲得救治,為何要將人活活燒死這般殘忍?」沈拓問一旁正在看熱鬧的百姓。
「一看你就是外面來的,這里天高皇帝遠,銀子一層一層被刮下來,根本不剩多少,能醫治瘟疫的藥材,價格飛漲,官府派也只派給塞了銀子的人。沒錢治病的只能自己等死,如今聽聞朝廷要來人檢查,只能將染病的人統統趕到此處燒死。」
「這不就是粉飾太平?」沈拓問道。
只見那人長長地嘆了口氣:「有冤無處申,要怪只能怪他們命苦了。」
「你是外來人,我勸你還是不要多管閑事。」那人說完后便搖頭離去。
官兵開始趕人,他們的手里多了一柄火把。
我扯住將要上前的沈拓:「你當真要管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