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卻覺著,知足者囿于井底,貪婪者躍出藩籬。
所謂安于現狀,不過是牧羊者對羊群的期許罷了。
羊真的信了,才是天下最可笑的事。
20
自從徹底吸了施良氣運后,我便開啟了新的天賦。
原本我只能從夫婿身上汲取氣運。
如今擴大到了整個夫族。
我試著大量吸取梁家的運道,阻力甚大。
運如潮水,有漲有落。
想要徹底吸取一個人的氣運,必須在他運勢衰落之時,家族之運亦是如此。
這便是順應了「勢」。
命由天定,運由人定。人的一舉一動都影響著自身運勢。
行毀運之事,自身運道就會轉衰。
若是施良潔身自好,沒有中套,他也不至于這麼快死在我手里。
成婚一月,梁牧便帶我來到侍郎府。
門房老丁頭瞠目結舌看著我,活像見了鬼。
我微微一笑,「老丁,麻煩通報父親,嫻娘回來看望他老人家了。」
老丁急匆匆進門匯報,不多時滿頭大汗地出來,說老爺不在家,他不敢擅專。
梁牧又失望又振奮。
失望于鎩羽而歸,振奮于他真的娶到了一位官家女。
我也很高興。
我爹知道了我還活著,必定寢食難安,怕我毀他名譽。
思來想去,他只能先下手為強,把我和背后的梁家一起搞死。
世上最讓人快活的事是什麼?
莫過于用陽謀讓仇家為你做事。
21
滅門的知府,破家的縣令。
一個官員對于下位者的打擊是致命的。
我爹甚至不需要親自出面,只要語焉不詳地暗示一聲,就會有許多手下替他分憂。
他們也不用太過分,只需隨便按個核查的名頭,將梁氏的貨物資金扣押一段時日,周轉就會出現缺口。
而這個過程中,小吏會像聞到了血味的蒼蠅,涌上來層層盤剝。
很快,梁家氣運的云團上出現了一個洞,我將那洞撕得更大,日日吸取,修煉不輟。
隨著我修行日深,憑借氣運吸收靈氣的速度也逐漸加快。
梁家人眼見著愈發焦頭爛額,我卻突破了練氣四階。
甚至可以用一點簡單的法術。
梁牧坐臥不住,拉我出門直奔宋府。
我深知這次去就是龍潭虎穴,我爹必定會做好準備,將我徹底斬草除根。
我坐在馬車里一刻不敢停,瘋狂用靈氣沖擊全身關竅,再用氣運聚攏靈氣。
在無人看得到的半空,我的頭頂生出巨大的漩渦,從四面八方吸取梁家氣運。
練氣五階,已破!
梁牧頭頂的氣漸漸稀薄,一匹狂奔在街上的烈馬肆無忌憚地沖來,一腳將被撞出馬車的梁牧踏翻!
他肋骨當即被踩斷,在路中央口吐鮮血,卻無人敢主持公道。
「夫君!」
我踉蹌奔出馬車,撲在梁牧身上聲聲哀切,那騎在馬上的陰柔少年無趣地撇了撇嘴。
「死了便死了。哭什麼?」
他視線投到我身上,突破后仍未消散的靈氣吸引了他,他著魔般下馬來到我面前。
「如此容貌,卻跟了個弱不禁風的病秧子,就像珍珠滾入沙土,實在可惜。」
「若是跟了我,定讓娘子知曉,什麼才叫真正的偉丈夫!」
22
我終于釣到了大魚。
輔國公嫡幼子,穆祁。
輔國公是堅定的保皇派,嫡長女是后宮麗妃,麾下有數萬兵馬。
與戚家是政敵。
這次少不得要送戚長瀾一份大禮了。我感嘆。
穆祁如此身份,當然不會娶我。
我被他納入府,成了他第五房妾室。
為了掩蓋他當街縱馬踩死人的事,梁家被安了個勾結匪賊為其銷贓的罪名抄家滅族。
數代積累的財富也都被穆家吞進了肚子。
穆祁性格暴虐,聽府中下人議論,他幼時就以殘忍手段弄死過貓狗。
年歲漸長,虐殺家中奴婢仆從也不是一次兩次。
他的妾室都很怕他,只要他一瞪眼,她們必然瑟瑟發抖。
我進府當晚,便雙眼含淚跪倒在地,哭訴梁牧故意誘我夫君施良沉迷賭坊,將他害死后強搶人妻。
我目光楚楚,「郎君救我于苦海,是行俠仗義救苦救難的豪俠,妾結草銜環也難報郎君大恩。」
穆祁整個人怔住,「旁人都畏我懼我,唯獨你……竟視我為俠客?」
我堅定望向他,斬釘截鐵,「妾不管旁人如何詆毀,在妾看來,郎君的確是頂天立地的真英雄,比那姓梁的強上百倍!」
「今日奴奴有幸侍奉郎君,還望君憐惜。」
23
穆祁被我哄得心花怒放,一連幾日都宿在我房中。
我趁穆祁開心,便求他,將梁牧的通房草兒救出來給我當婢女。
草兒被救出來那日,蓬頭垢面,渾身哆嗦著跪在我面前。
「謝夫人救命之恩,草兒不會說話,以后,夫人讓我做啥我就做啥!」
我摸了摸她頭頂,讓人給她備飯。
當初她可以因為梁牧讓她吃飽飯就心悅梁牧。
如今自然也可以因為我讓她吃飽飯就忠心于我。
況且她主動拒絕讀書識字,必然是個守規矩的。
守規矩的人做不成大事,卻很適合收來當下屬。
24
穆祁曾有一房妻子,前年便過世了。
據草兒打聽來的小道消息,這位夫人孕期遭穆祁凌虐,難產而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