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月鳳的手戛然止住。
「罷了,你回吧。」
我猜他內心一定在想:不用試,不可能是她。
怎麼可能是一只妖。
還是慕生生更像一點。
思及此,我勾起唇。
誤會吧,誤會得越深越好,這樣才好玩。
果不其然,七日后。
月鳳突然宣布,要擇慕生生為道侶。
這個消息驚動天下。
要知道,道尊如冷月、如雪松,絲毫與「風月」二字不沾邊。
沒想到,他也有這一天。
我聽聞消息時,正是夜晚。
梧桐宮難得喧囂喜慶。
唯有我的住處冷冷清清。
深夜,我出現在月鳳的寢宮。
月鳳欣喜:「渡渡,不對,還是叫你生生吧。你不是說,今夜不來了嗎?」
我一頓:「我說過嗎?」
「下午替你療傷時,你親口說的啊。」
我明白了。
月鳳和慕生生攤牌了。
而慕生生,竟冒認了我。
謊稱自己就是渡渡。
08
慕生生估計以為,師尊的夢只是心魔,是困境。
并不是真有渡渡這麼個女子,讓月鳳魂牽夢縈。
那她冒認一下,又如何?
至于,為何她跟渡渡長得不一樣?
隨便扯個緣由就好,反正月鳳記不清渡渡的臉。
怪不得,月鳳突然決定成親……
他以為他找到了。
此刻,月鳳沖我招手:「你來得正好,我用靈力為你做了件嫁衣,可還喜歡?」
道尊親自做嫁衣,怎會不喜歡?
我提出一試,月鳳欣然同意。
穿上嫁衣,靈力就像認了主人似的,在我體內融合流淌。
寸寸治愈。
月鳳驚艷地看著我:「真漂亮。」
我抿唇笑:「師尊喜歡嗎?」
「喜歡。」他緩聲道,「最喜歡生生了。」
「是渡渡。」
「最喜歡渡渡了。」
「乖,讓我摸摸鳳羽。」
月鳳露出金色羽翼。
每摸一下,他的耳朵就更紅一點。
我見他滿目赤誠,與凡間那些初次動情的青年無異,竟有些好笑。
好笑,還可憐。
兩個徒弟都蒙騙了他。
「夫君。」
月鳳一顫:「你叫我什麼?」
「夫君呀。」我甜甜一笑,「倘若有一天,我騙了你,你會怎麼辦?」
月鳳沉浸在那個稱呼中:「我會傷心,但不怪你。」
「夫君真好。」
我捧著他的臉,吻了一下。
月鳳眼波溫柔,在四周立起了無人能打擾的結界。
世界變得分外安靜。
紅嫁衣和金縷衣纏繞在一起。
一夜無眠。
我終于將這輪月亮,束縛在懷中。
09
「渡渡」這個名字,月鳳叫得溫柔繾綣。
清晨,他說:「渡渡,再喚一聲夫君來聽聽。」
我望著他,忽然一笑。
「師尊不想知道我是誰嗎?」
「你是生生,是本尊的小六。」
「真的嗎?」
我冰涼的指尖摸著他的額頭,柔聲道:「師尊不如自己去看看?」
月鳳終于擰起眉。
他預感到了什麼。
外衫還未攏好,倉促拿來銅鏡。
「師尊,我聽說鳳凰額頭有三根金羽,在與道侶交融后,正中間那根羽,會變成道侶的本命色。」
我晃著潔白的腳,笑意盈盈:「徒兒想看看,師尊的羽毛變成了什麼樣。」
月鳳顯出一身金翎。
燦爛的金色中,卻豎著一根玄黑的烏鴉羽!
那抹黑色兇殘霸道,讓一身金都失去了光彩。
月鳳轉身看我。
昨夜的溫柔已蕩然無存。
他很茫然。
茫然到不知所措。
「師尊,我是小七,鴉翎。」
「這才是我的真實面容,很漂亮,對不對?」
「一直以來,你喜歡的都是我。師尊呀,被自己最厭惡的弟子弄臟的感覺,如何?」
我笑得開懷,力量前所未有的充沛。
黑色翅膀展開。
它們不僅修復好了,還流淌著淡淡金光。
那是屬于鳳凰的光華。
月鳳沉默著,殺氣翻涌到整個梧桐宮都開始震蕩。
結界外聚滿弟子:「師尊,發生了何事?」
他不答。
良久后,月鳳問我:「為何?」
「不為何,」我笑瞇瞇,「就是單純想試試鳳凰。師尊,別誤會,我一點都不喜歡你。」
月鳳的殺意更強了,強到大半個梧桐宮都坍塌了。
甚至震碎了結界。
混亂中,弟子們震驚地看到——
一,我在師尊房內。
二,師尊和我衣衫不整。
三,師尊額上的鴉羽,與我翅膀上的鳳凰靈力。
一切,不言而喻。
10
月鳳一個恍神,我溜了。
等他下令找我時,梧桐宮已經沒了我的蹤跡。
月鳳推測,我逃下了山。
恰好那天的震動,也傳到了山下。
各宗長老前來請命。
月鳳說,抓活的。
所有門派分頭行動,只為生擒一個小弟子。
這場面,百年難得一見。
可道尊為何如此震怒?
眾人對此議論紛紛。
最可靠的說法是,我得罪了道宗。
逐出師門還不夠,道尊要親自責罰我。
這麼說……倒也沒錯。
東躲西藏幾日后,我想了個一了百了的法子。
首先,故意留下線索。
長老們將線索上報,月鳳立刻趕到。
竟是要親自拿人。
正好。
有份大禮送他。
月鳳帶著眾人,追著線索到郊外。
然后,看到了我的「尸體」。
那具尸體,是我曾經作為「道尊七弟子」時的軀殼。
容貌普通,毫不起眼。
身上還保留著在梧桐宮受的每一處傷。
長老上前探查,說:「尊上,她死了。」
「不可能。」
「真的死了,死于舊傷未愈。」
「不可能!」一貫清冷的月鳳突然暴躁起來,眉目猩紅,「她得到了本尊,怎麼可能會死!」
這句話不啻于一道驚雷。
長老們被劈得呆了半晌。
月鳳干脆親自檢查我的尸體。
指尖略過鎖骨,他顫了一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