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抬頭看著他,一字一句道:「我叫——」
「等一下!」身后突然傳來一陣腳步聲。
守衛往我身后看了一眼,表情立馬恭敬起來:
「白公子,您這是從外面回來?」
京城里讓人能有這般態度的白公子,除了白臨川,還能有誰?
我身子僵住,沒有回頭。
白臨川坐著馬車行到我身旁。
「還愣著干什麼?」他聲音有些沉,「還不上來?」
守衛看了看我,問他:「白公子,這位是?」
白臨川:「私自逃走的家奴。」
守衛恍然:「那就不打擾白公子處理家事了。」
他推了我一把,叫嚷著:「還不過去!」
我一時不察,被他推了一個踉蹌。
我扶著馬車站穩,抬頭時正對上掀開簾子看過來的白臨川。
9
我坐著白臨川的馬車順利進了城。
一路上,我沒跟他說過一句話。
路過唐府后巷,我彎腰就要下去。
白臨川伸手捉住了我的手腕。
「放開。」
我說。
他沉默許久,終是放開了手,他將車上的帷帽遞給我:
「戴著吧,行事總是方便些。」
我看了他一眼,伸手接過了帷帽。
馬車悠悠駛走。
我看著它消失在巷尾,再不見蹤影。
巡邏的守衛不少,我蹲在唐府后的暗巷直到天黑。
我回到京城,是為了取一把刀,一把我爹的刀。
……
在我從小長大的地方取一件東西,于我而言并非難事。
東慶二十三年秋,我背著那柄刀離了京城。
成了飄蕩在江湖的一個無名人。
10
東慶二十五年,我在北邊的一個山寨落了腳。
跟眾多四海為家的兄弟一塊,做起了劫富濟貧的買賣。
東慶二十八年,玄風寨的勢力向外擴張了三倍,成了名震一方的大寨。
而我,被推上了大當家的位置。
不過五年時間,我從官家小姐變成了人人喊打的土匪頭子。
后悔嗎?
呵,一點也不。
……
又過了一年,這年冬天格外地冷。
雪下了整整一夜,寨子里都變成了一片白。
我坐在一塊山石上磨著刀。
江流走到我身旁:「大當家,兄弟們都準備好了。」
我看了看遠處的寨子,聲音平淡:「你們可想好了,今天我要劫的不是尋常人。」
江流連忙道:「大當家這是什麼話,兄弟們跟著你出生入死這麼多年,哪里是怕事的?」
「知道了。」我反手將刀插入刀鞘,轉身朝山下走去,「準備出發吧。」
……
在埋伏的時候,江流慢吞吞移了過來。
他低聲問我:「大當家,今天要劫的究竟是誰啊?」
我看著前邊一望無際的山道,輕聲回道:「驃騎大將軍的一雙兒女。」
許賀,還有許瑩瑩。
兩年前,許瑩瑩出嫁了。
她沒能如愿以償嫁給白臨川,而是嫁給了當年的探花,一個書生。
探花去平陽上任,許瑩瑩一道隨行。
再過不久,是許老將軍的壽辰,許賀特意來平陽接他妹妹回京城賀壽。
從平陽回京城,這條道是必經之路。
我話音剛落,前面便響起一陣馬車聲。
我抬了抬手,眾弟兄瞬間隱藏了身形。
「哥,這雪越下越大了,咱們還能繼續走嗎?」
「趁天還沒黑,得趕緊走,到了前面的驛館就行了。
……
車隊越來越近,他們交談的聲音也越來越清晰。
我面無表情地握緊了手中的長刀,在馬車行至我一百米處,兄弟們的箭上了弦。
「上!」我低喝一聲。
四面八方的弟兄同時動手,瞬間將整個車隊包圍了起來。
馬兒嚇得原地打轉,不停鳴叫。
許賀一把掀開車簾跳了出來,他執著劍護著馬車。
「你們是什麼人!?」
我穿著一身黑衣,從眾人身后走出,大刀在地上拖出刺耳的聲音。
看見我的那一刻,許賀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我歪了歪頭,朝他笑了一下,仿佛是多年未見的老友:「好久不見。」
11
「唐元歌!?」
一聲女子的驚叫吸引了眾人的注意。
我看過去,許瑩瑩不可思議地看著我,就像看見了鬼一樣。
「你……你還沒死?」
瞧瞧,這人說話還是這麼不中聽。
「讓你失望了,我活得好好的。」
我將目光重新轉向許賀:「今日天寒,我不想動手,走吧,去我寨子里坐坐?」
許賀怒喝:「唐元歌!你自甘墮落,誰要去你那土匪窩!」
說罷,他提劍直沖我而來。
劍鋒凌厲,這麼多年他也是有長進的。
但是……他有太多顧忌了。
有了顧忌,就有了破綻。
而我,什麼都不在乎。
我抬手擋住他的攻勢,隨即一腳踢彎了他的腿。
「啊——」許賀痛喊一聲,劍便被我卸了下來。
我把刀架在他的脖子上:
「這麼多年,你還是不如我。」
許賀梗著脖子,一臉屈辱:「要殺要剮,隨你!」
「哥!」
「舅舅!」
馬車里,許瑩瑩和孩童的聲音相繼響起。
我愣了一下,把許賀踢給手下,朝她們走了過去。
許瑩瑩害怕了。
她開始發抖了。
我走到馬車跟前,用刀挑起車簾:「喲,一兒一女,許瑩瑩你真有福啊。」
「唐元歌!你別碰他們!」
許賀在我身后怒吼。
許瑩瑩將她的兒女護在身后,對我哀求:「元歌我求求你,別動他們。」
我看著他們的臉。
心里沒來由地一股氣。
許瑩瑩又說:「我知曉當年我惹你生了氣,我給你賠罪。
」
許賀:「你若是因為白臨川的事情覺得不快,我也可以給你賠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