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賀將軍身邊這位姑娘便很好,不知來自何處?」皇上饒有興致地問起了八卦。
「回稟陛下,這位是落葵姑娘,她乃一名醫女。微臣曾身中奇毒,幸虧得了落葵姑娘醫治照料,才得以留一命。」賀煊說起這件事時,眼神溫和地看向那位落葵姑娘。
是戲文中喜聞樂道的美人救英雄。
我的心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搓揉著,緊攥著。
落葵曾救過他的命,還十分細心地貼身照料他,費煊應該很感動吧? 那些親密相處的日子,他們應該是兩情相悅,郎情妾意吧?
心里冒出又酸又苦的汁液來,胃里甚至難過得想吐。
聽見這番故事,皇帝打趣道:「哈哈哈哈,原來落葵姑娘救過你的命,那賀將軍可不得要以身相許了?」
「這樣吧,落葵姑娘既服侍你三載,朕便特封她為異姓郡主,正式賜婚于你倆,如何?」
費煊卻是低頭沉默,未置一詞。
落葵卻有些驚喜地跪下身來謝主隆恩:「落葵多謝皇上,今后定當照顧好將軍……」
但她沒有繼續說下去,而是微微抬頭看了看費煊,似乎在等待他的允許。
她溫順賢良地開口道:「只是……落葵是跟隨將軍來到的京城,此事還得看將軍的意思……」
「既如此,賀將軍怎麼看?」皇帝聽聞此言,便開口問費煊道。
費煊雙手抱拳,似乎沉思了一下,謹慎開口道:「微臣認為不妥……」
話音一出,落葵臉色一僵,而其他人則側目看過來。
只聽費煊低頭抱拳,鄭重地解釋道:「赴北境殺敵乃微臣的分內之事,落葵姑娘如果因為微臣的原因,便能從平民直升為郡主,恐怕難免有居功自傲的嫌疑。
微臣資歷淺薄,斷斷比不上諸位嘔心瀝血的大人,微臣以為自己還應多多磨練,還請皇上收回成命。」
皇上似乎十分滿意,便應允道:「賀將軍所言不無道理,如此,暫時先委屈落葵姑娘,賜予賀將軍為妾室吧。」
我的心原本在賀煊講那番話時縮緊起來,可聽見皇帝這番話時,又重重落下。
洶涌的淚意終于破出眼眶,忍無可忍,我只得低頭喝茶掩飾。
「陛下……」賀煊還想再說什麼。
正當此時,大殿中響起了葉扁舟清冷又堅定的聲音。
他離席一步步走到殿中央,沖皇帝跪拜下去:「微臣斗膽懇請皇上做個見證……」
我聞言,訝然抬起頭,便看見葉扁舟站起了身,翩翩白衣身姿頎長,卻鄭重地彎腰沖我和爹爹的方向拱手行禮:「微臣,想向瑞王府求娶天悅郡主。」
說到這里,他抬起了頭,望進我的眼睛重重地承諾道:「扁舟愿在諸位面前向郡主承諾,此生唯娶郡主一人,不納妾,不收通房,只愿與郡主一生一世一雙人……」
說罷,他又鄭重地彎腰一揖:「請王爺和郡主成全。」
他說這話時,大殿內幾乎落針可聞,還是皇上打破了這份寂靜:「哈哈哈哈,看來葉大人和天悅郡主是前緣未了啊!葉大人對天悅妹妹果然是一往情深。天悅,你意下如何?」皇上把目光轉向了我。
我看著葉扁舟認真的拜姿,又下意識看了看賀煊那雙目光復雜的眼睛,心里一時之間亂了節奏。
「葉大人,我……」我想要出聲婉拒。
但是爹爹截住了我的話頭:「小女第一次遇見此種場面難免羞澀心慌,葉大人莫要心急,且等悅兒確定心意后,再予你答復。
」
葉扁舟便彎腰行禮,然后看著我:「希望郡主能給扁舟一個機會。」
然后便回位落座。
我低頭喝茶,卻能感到對面不同方向,兩束逼人的目光一直隱隱追逐著我。
8
自從大殿求婚后,葉扁舟干脆時不時地送禮物來瑞王府。
甚至還將整整四十九箱聘禮悉數抬到王府。
而我婉拒見他,只躲在廳堂側方的屏風背后遠遠地偷聽他和爹爹的談話。
「這是扁舟所有身家了,」葉扁舟鄭重的聲音傳來,「三年來,扁舟喜歡郡主的心意天地可鑒,還請王爺成全。」
我爹嘆了一口氣來,回他道:「并非本王不成全你,只是悅兒自己還沒想通,唉,你且再等等吧……」
葉扁舟走后,我爹沖屏風后了然地高喊一聲:「出來吧!」
待我出來,他又苦口婆心地勸我:「葉扁舟已然等了你三年,此情可鑒。再說費煊身邊已經有那個醫女了,你們二人如今已是物是人非,悅兒還在等他什麼呢?」
是啊,我還在等什麼呢。
他明明親口告訴了我,他不再鐘情于我。
如今他身邊更是有美人相伴,我又算什麼呢?
可我還是放不下。
我與他自小一起長大,曾經形影不離。
他練劍,我便在一旁捉蝴蝶;我喋喋不休同他講話,他便靜默地聽著;一天十二個時辰里,除了睡覺,我和他像影子般寸步不離……
這些,費煊難道統統都能放下嗎?
我與他從六歲到十五歲朝夕相伴,九年時光難道不敵落葵與他的這三年嗎?
我不死心。
可我又不敢貿然再去問一次,如果費煊直截了當地拒絕我了,那我和他就再也沒有可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