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翔像是被拎起來的小雞仔。
他慫了。
準確來說,誰看著賢妃這宛如會噴火的暴龍的樣子,都得慫。
終于在賢妃罵了他一炷香的時間后,她一邊喝茶水一邊問道:「你進宮做什麼?」
宇文翔期期艾艾地看著她,想了半天才如夢初醒,一拍腦袋:「御史大夫錢家反了,本王趁亂帶你出宮。」
他頓了下,又指了指我:「皇兄說了,也順便帶你出宮。」
在我們的沉默中,宇文翔煩躁地拽了拽頭發。
「好吧好吧,是皇兄讓本王來護你出宮」,他指了指我道,再指了指賢妃:「那本王還不能趁這個機會順便帶阿敏走麼?」
我:「……」
我們看上去像是在糾結這種主次順序問題的樣子麼?!
08
我一邊收拾出宮的行囊,一邊問道:「錢家怎麼反了?」
宇文翔快速地幫賢妃包她喜歡的首飾道:「你把錢大少都毒死了,還指望人家還給你賣命啊?!」
我人愣在原地:「錢大少爺真死了?」
「對啊。」
「不是假死藥麼?」
宇文翔直翻白眼:「七竅流血,死得透透的了。」
怎麼可能?!
我不懂,我大為震驚。
宇文翔道:「沒事,皇兄沒準備讓你去承擔,別慌。」
我當時就把行囊放在了邊上,不解:「這怎麼就要我去承擔了?」
宇文翔道:「當時在場的就你、李美人、錢大少三個人,除了你,還有誰能殺錢大少?」
我攤手:「李美人呢?真就一點嫌疑都不給她的麼?」
沒這麼偏心的昂!
宇文翔奇怪地看著我,隨后壓低了聲音道:「李美人身邊的丫鬟翡翠和錢大少的小廝旺財拿出了她們二人幽會的證據。」
「你猜,在皇兄沒有寵幸過李美人的前提下,李美人肚子里的孩子是誰的?孩子爹是誰?」
我面無表情地看著他:「有沒有一種可能性,那孩子是我的。」
宇文翔也同樣面無表情地看著我:「你再大點聲,本王怕皇兄沒聽到。」
這誰能想到呢?
這誰也想不到啊!
李美人作為懷著錢大少孩子的人,自然排出了殺他的嫌疑。
錢家讓宇文墨把我交出去,以命抵命。
我沉默。
許久后,緩緩開口:「正常人都知道怎麼選。」
顯然,宇文墨不是正常人。
他不肯把我交出去。
宇文翔在邊上抓起我的行囊,催促我道:「趕緊走吧,別在這兒磨嘰了,皇兄說了——務必保你周全的。」
我沒動。
這種感覺很奇怪。
想起上次他沒說完就被宇文墨打斷的話,我開口問道:「你當時說他時常……什麼?」
宇文翔回想了下,大概知道是說當時他把我帶出宮又被宇文墨發現的那次。
他噢了聲,語氣十分之理所當然:「皇兄他時常偷偷打量著你,你早就是他心中人了啊。」
我:「…….」
眉毛挑起,猶如雷劈!
我不可置信地開口道;「強行加感情線也沒有你們這麼加的!」
宇文翔也同樣不可置信地問我:「他這些年就想殺你一個人,但是又一直忍住沒殺你,你以為你憑借的是什麼?」
我眨眼:「我的美貌?」
宇文翔:「……」
宇文翔:「趕緊走,本王怕被氣死在這兒。」
他帶著我們往外走,一邊走一邊說道:「有時候也不知道你是真傻還是裝傻。」
我沒應他。
因為我覺得,得緩緩。
但是顯然宇文翔不準備給我這個緩緩的機會:「你不會覺得這麼多年里,你在宮里能這麼隨意地變換身份,還不被發現——全靠自己走運吧?
「還是說你覺得本王前腳剛把你捉走,后腳皇兄就能把你攔下,是因為本王的人不夠強?
「李美人宮里那把火,你以為最開始是想燒的誰?
「那女人為了試探皇兄,讓人說是你在火場中,據說皇兄沖進去的時候,八個暗衛都沒攔住。」
宇文翔說了一堆,我越聽心中越不舒服。
直到他好像突然想起了什麼一樣說道:「皇兄說了,這次宮中大亂,三個月內他大約是找不到你的藏身之處了,所以賭注……算是你贏了。
「你們約了什麼賭注?
「這麼多年,我就沒見過皇兄賭輸過啊…….」
我走不動了。
兩條腿和灌了鉛一樣的沉。
宇文翔苦中作樂,問我:「感受到心里小鹿亂撞了?」
我認真思考了下,道:「那倒是沒有。」
「主要是良心受到譴責了,畢竟他肋骨是我弄斷的,現在帶傷上戰場,挺不容易的。」
宇文翔:「……」
宇文翔:「你簡直沒有良心。」
我們一路到了宮門前。
看著宇文翔邁出了宮門。
夕陽西下,火燒云襯托下,幾十米高的宮門,是我這些年做夢都想光明正大踏出去的地方。兩側再沒有侍衛上來問我什麼時候回來,他們身披鎧甲整裝待發。
這應該是個不眠夜。
「不走了。」一路上都沒有說「不」的我突然拍拍宇文翔的肩膀。
在他震驚的表情中,折返去大牢的方向:「越想越氣,留著李美人還好好活著,我怕晚上我睡不著覺。」
我想大概是我真情實感的感受到了宇文墨的撐腰。
不然的話,不至于這麼狗膽包天,走出六親不認的步伐。
大牢內。
紅信石,是月貴妃從宮外帶回來的,她親手磨碎的。
護胎粥,是賢妃親手端到李美人面前的。
我,是在李美人嘲諷著賢妃最后還不是要來求她、咕嘟咕嘟喝了半碗粥后,出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