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后,我在迷迷糊糊中被兩個丫鬟架出了房間,房間里響起陣陣琵琶聲。
我被放入浴桶中,幾個丫鬟圍著我為我梳洗打扮。
沒過多久,房門敲響,我轉頭看過去,進來的人是顏海棠,紅塵閣的花魁。
也對,像司亦彥這種貴客,肯定是請最好的人調教我。
顏海棠走到我身后為我梳頭,柔著嗓音道:
「姑娘不必緊張,其實也就那麼大一回事。」
我透過銅鏡看向她,她臉上掛著嫵媚的笑容,一雙多情的眼眸卻是冰冷的。
「我之前聽過顏姑娘的琵琶,彈得很好,不過弦斷了,姑娘很難過,那弦是用桑蠶絲織的,很難修好……」
她突然抬頭看向我,我抬眼與她對視,她讀懂了我眼里的意思,轉過頭看向身后的丫鬟。
「你們走遠些,這位姑娘害羞。」
丫鬟聞言往后退了兩步。
「顏姑娘說希望當面為我彈奏琵琶,可惜我沒機會聽。」
顏海棠左右望了望,湊近在我耳邊低聲道:「這里里里外外都是人,我幫不了你。」
「我不想認命,想拼個魚死網破。」我靜靜抬眼,視線停留在她頭上一支細細的銀釵上,「顏姑娘頭上的銀釵小巧精致,很漂亮。」
顏海棠愣了愣,取下頭上的銀釵,趁身后的人不注意,悄悄插入我的發絲之中藏了起來,然后繼續幫我梳著頭,開始講起了那些她該與我講的事。
12.
傍晚時分,司亦彥推開了房間門,房間里的人都退了出去。
我穿著薄薄的衣衫坐在床邊。
他看向我,眸光晦澀:「美人不施粉黛也是美人,教你的都學會了?」
我裝作乖巧軟糯的模樣,輕輕地「嗯」
了聲。
他笑了聲,走上前:「那朕便是你的第一個恩客。」
我抬起頭看著他越走越近,反而沒有自己想象的那麼害怕。
所有人都叫我不要認命,這次我不會認命。
我站起身,也朝著他的方向走過去。
我將手放在肩上,將外層的衣衫緩緩往下褪。
司亦彥的眼中閃過一絲欲色,抬起手放在我的肩膀上。
我對著他嫵媚一笑,就像顏海棠教我的那樣。
司亦彥唇角的弧度加深,也跟著我笑了。
下一刻,我直接將手里的藥粉朝著他的眼睛撒了出去。
藥粉是顏海棠藏在梳妝盒底部的夾層中的,是她防身用的。
司亦彥猛地閉上眼睛,往后退了一步,我拔出藏在發絲間的細銀釵,用力刺向他的眼睛。
銀釵太小,我沒有辦法殺了他。
在司亦彥一陣痛苦的低吼之后,我眼前浮現出一道血紅的眩暈。
在門外的守衛推門而入之前,我奮力跑向窗邊,用盡所有的力氣從二樓跳了下去。
鼻息間全是血腥味,腿上是一陣難以忍耐的鈍痛。
我抬眼往樓上望去,竟然沒有人追上來,也對,那些人應該都忙著救司亦彥吧。
不遠處傳來馬蹄聲,隨后我聽見了熟悉的心聲。
「晚凝沒有被那狗皇帝抓入宮中,那是去哪了?」
是嚴錦芙。
在這一瞬,我看見了一線生機,拖著身子爬向馬車前。
「殺了她,去殺了那個毒婦。」紅塵閣樓上傳來一陣怒吼聲。
隨即幾個人從樓上跳了下來,手里的劍刃在月光下反射著駭人的寒光。
我暈倒之前,聽見馬的嘶吼聲,然后聽見了嚴錦芙和父親叫著我的名字,隨即是一陣兵刃交接的聲音。
迷迷糊糊中,我被嚴錦芙抱在懷中,坐在顛簸的馬車上。
「不要讓司逸景入宮……都是圈套……司亦彥在紅塵閣……」
嚴錦芙連連應著我,我聞著她身上好聞的茉莉花香味,慢慢失去了意識。
我再次醒來的時候,又看見了她。
我身上青樓女子的服飾已經被換下,她握住我手,道:「結束了,全都結束了。」
她告訴我,司亦彥的眼睛被人刺瞎,短短幾日,天下大變,當今的陛下是一個剛滿六歲的小兒司云曄,是司亦彥和一個宮女生下的,司亦彥瞧不起司云曄的出身,將他養在了冷宮。
嚴錦芙說過,上一世司云曄是我的養子,在司亦彥死后他登基成了新帝,他知道我恨司亦彥,所以在我死后,沒有將我葬入皇陵,而是葬在了春暖花開的江南。
我遲遲沒有聽到嚴錦芙提到司逸景的名字,有些慌了,啞著嗓子問道:「他呢?他還好好活著嗎?」
「他啊……」嚴錦芙瞇了瞇眼睛,笑道,「人家現在可是身份高貴的攝政王。」
我松了口氣,喃喃道:「他好好活著就好……」
嚴錦芙摸了摸我的頭發,柔聲安慰道:「這輩子你們都活得好好的。」
我抬眼對上她彎彎的眼眸:「母親,你再講一講你在那本書看到的……司逸景他是一個人入宮的嗎?」
嚴錦芙點頭,眼里亮晶晶的:「對啊,他直接闖進了狗皇帝的寢宮,拔出佩劍直接朝狗皇帝的心口刺去……」
她話還沒有說完,房門外面傳來一陣聲響。
「怎麼了?」我問道。
「還不是你那個爹。」嚴錦芙欲言又止。
不過她后面的話,我還是從她的心聲里聽見了。
「你清白被毀,老沈怕你因為司逸景嫌棄傷心,所以不讓司逸景見你……真夠迂腐的,這些東西有那麼重要嗎?兩個人相互喜歡不就夠了……不過沈復之說要養著晚凝一輩子的時候還是挺帥的……找狗皇帝復仇的樣子也挺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