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凝,你在害怕嗎?」
我垂下眼睫,小聲道:「怕,光是想一想就很怕。」
嚴錦芙說,他上一世萬箭穿心而死,我害怕他這一世也會有一樣的結局。
他將我耳邊的亂發撥到耳后,緩緩開口:「既然怕,那就不要想。」
我抬眸看他,視線慢慢模糊,心底止不住地酸澀,我沒有辦法不去想。
司逸景的喉結滾了滾,聲線沙啞:「那我幫你,讓你不再去想……」
話音未落,他的手臂倏地用力,我跌落進他的懷里。
我微微抬頭,他突然俯身吻了下來。
他的唇是冰涼的,呼吸卻滾燙灼熱,帶著無法言明的情緒,漸漸加深力道…….
我被他禁錮在懷里,緩緩閉上眼睛。
他是第一次吻我,又好像是最后一次那樣不舍。
他松開我時,在我耳邊低聲道:「晚凝,我不會認命,因為值得。」
9.
他走后,我撫上心口,心臟跳動得無法抑制,我好像真的對他動了心。
我該怎麼做?
司逸景說他不會認命,嚴錦芙也告訴我不要認命,那我就應該不認命嗎?
我正看著燭光胡思亂想的時候,房間門被敲響。
「凝兒,是爹。」
門外響起父親的聲音,我站起身打開了房門,父親走了進來。
「剛才璟王來找我了。」
司逸景剛才從我房間里翻窗出去之后竟然直接去找了父親,他怎麼敢的啊?
我支支吾吾地問道:「這麼晚了,他找您做什麼啊……」
父親抬了抬眉,鷹般銳利的眸子掃過我:「他是不是來找過你?」
「沒有沒有,他沒找過女兒。」我慌忙地否認。
父親冷哼一聲:「他要是敢來找你,我一定打斷他的腿。」
我聞言眉心一跳,其實司逸景不僅找過我,剛才還進了我的閨房……
「他說你不想入宮。」父親問我。
我猛然抬眼看向父親,不知道說什麼好,我不想入宮,可是也不想讓父親為難。
「不想入宮就不入,你母親說得對,宮里也不是什麼好去處。」父親長長地嘆了口氣,眼神慈愛地看向我,「有爹在,誰也不能勉強你做什麼。」
聞言,我的淚水忍不住溢出眼眶。
前路漫漫,我一個人獨自走了許久,轉身才發現身后有這麼多人,他們都會護著我。
這次,我好像可以不用認命了。
父親見我哭,有些手足無措地安慰:「那句話怎麼說來著,拼著一身剮,敢把皇帝拉下馬。」
我用手背擦了擦眼淚,忍不住笑出了聲:「父親,您現在說話怎麼像母親一樣?」
「你母親說的話確實很有意思。」父親眼里的笑意一閃而逝,道,「凝兒,璟王好像真的能把皇帝拉下馬。」
我遲疑半晌,問道:「您要幫他?」
「我沒那個本事,不過有人可以幫他。」父親甩了甩衣袖,目光落在梳妝臺上我收拾好的首飾盒上,「后日為父陪你去江南,離京城遠遠的。」
讓我去江南是司逸景的意思,這是他唯一要求父親的事,他深夜造訪父親,竟然沒有向父親討要兵權,這是我沒想到的。
在去江南的路上,我才從父親口中得知了司逸景的身世,他的出身并不卑微,他的生母是明樂郡主,而他的外祖父是曾經幫助先帝奪下江山的北藩王。
明樂郡主因為跟隨先帝與北藩王決裂,在宮外生下司逸景之后便香消玉殞了,司逸景是在宮外出生的,所有人都以為他生母出身卑微,先帝忌憚北藩王的勢力,也順勢將這件事瞞了下去。
在司逸景小時候,北藩王曾找過他,想認回他,卻被司逸景用匕首刺傷了手臂。
明樂郡主死前曾派人向北藩王求助,可北藩王卻不管不顧,所以司逸景一直記恨著北藩王,刺傷北藩王之后,司逸景失去了唯一的靠山,所以沒有人將他放在眼里。
司逸景是恨他的外祖父,現在卻愿意向他的外祖父求助。
上一世他也是這樣做的嗎?
我好像除了好好活著,也幫不了他什麼。
10.
我在江南待了一月之后,京中的消息傳來。
司逸景沒有出征邊關,而是去了北藩,北藩漫天風雪,他就在冰天雪地里跪了三天三夜,北藩王才肯見他。
而后,他有了能與司亦彥對抗的兵力,京中開始大亂,父親被召回京,將我和母親留在了江南。
父親臨行時,我和嚴錦芙去送他。
父親穿著盔甲,背脊挺直騎在馬上。
嚴錦芙望著他,唇角微微上翹,心聲在我耳邊響起:「這麼看,老沈也不老啊,他今年好像沒有四十,算是個大叔。」
父親給了她一個眼風,吩咐道:「你留在這里好好照顧凝兒。」
嚴錦芙上前走了一步,壓低了聲音問他:「老沈,你這次回去,幫誰啊?」
父親凝目看向她,道:「我是大祁朝的將軍。」
嚴錦芙皺了皺眉:「璟王可是你的女婿。」
父親眉頭一擰,道:「他和凝兒的婚約已經廢除了,你記住,他和我們已經沒有任何關系。」
嚴錦芙瞪著他,心里開始咆哮:「沈復之,你連親女兒都不幫,糊涂啊!」
氣氛頓時凝固了起來。
我走上前,將手心里捧著的平安符遞給父親。
「父親,這是昨天母親和女兒去廟里求的,希望父親能平安歸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