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似懂非懂地點點頭。
后來,顧昀如得知沈知言在外面有了別的女人,甚至有一個和我差不多大的孩子。
她不再看我,每天躺在床上,又哭又笑。
口中哼著不成調的曲子。
那曲子,是曾經沈知言經常彈給她聽的。
終于有一天,我推門進去。
頂著那張稚嫩的臉,笑道:
「媽媽,爸爸也有很多人喜歡,你要學會分享……」
我至今仍記得她的眼神。
從迷茫,到絕望,最后是瘋狂。
09
看吧,根本沒人愿意分享自己視若珍寶的東西。
10
我平靜地收拾起顧昀如的遺物。
她房間的衣柜里掛滿了昂貴的漂亮裙子,全都是外公派人送過來的。
我只覺得可笑。
一個心都空了的人,就算每天吃著用金子做成的飯。
還是一貧如洗。
收拾好一切,我的目光移到床頭那個破舊骯臟的獨角獸娃娃。
藥是一片一片、一年一年從小孔里藏進去的。
可是要想取出來,只能將娃娃開膛破肚。
爛了的東西,不要也罷。
「我只是把你教給我的道理,還給你。
「我沒有錯,沒有人可以懲罰我。」
我抓起獨角獸娃娃,從窗口的鐵柵欄之間扔了出去。
11
我直接開車回了沈宅。
進門時,沈知言正坐在沙發上看公司資料。
我提著那個裝滿了顧昀如衣物的箱子,走到他面前。
沈知言抬眼掃過我,又看向資料:「回來了?你闖紅燈的違規記錄都被拍下來了。」
「顧昀如自殺了。」
沈知言頭也沒抬:「足足有二十幾條,你知道一旦曝光股價會跌多少嗎?」
「我說,我媽媽死了。」
沈知言又翻了一頁資料:「我已經派人抹掉記錄了,下次做事手腳干凈點。
」
曾經有人說我是個沒有感情的魔鬼。
然而此刻。
我清清楚楚地感受到,我的心被一寸一寸割裂、撕碎。
某根繃了很久的弦,突然斷裂開來。
我打開箱子,朝沈知言扔了過去。
五彩繽紛的裙子在空中紛揚散開。
有幾條落在沈知言工整的鐵灰色西裝上。
滑稽,可笑。
像這個家一樣。
我終于控制不住笑了出來。
笑著笑著,淚流滿面。
12
沈知言因為我的「沒有禮貌」懲罰了我。
這次,他把我關進了那個狹小幽暗的禁閉室。
每當我沒有達到他的期望時,都會來這里。
其實我并不會經常被懲罰。
因為我的成績足夠優秀,也足夠不擇手段。
然而,我還是恨透了這個地方。
黑暗中,我不知道過了多少天。
只記得從小窗口里送進來的飯菜已經變了幾十樣菜色。
我不會傻到去學電視劇里那些寧死不屈的人,玩什麼絕食抗議。
我要漂亮而強大地活著。
每一口飯,都要努力地吃。
然后才有力氣讓那些我討厭的人,沒有飯吃。
被關禁閉的最后一天,是沈月晗來給我送的飯。
我慢條斯理地吃著,她坐在一旁托腮看我。
「姐姐,你知道為什麼爸爸會對你這麼殘忍嗎?
「我媽媽說,她找人強暴了顧昀如,你猜,你是誰的孩子?」
見我沉默,沈月晗覺得自己總算扳回一城。
越發趾高氣揚。
「快點吃吧,今天就是 CFA 考試,你的駕照被沒收了,爸爸讓我帶你過去。
「對了,去之前你還得洗個澡,別弄臟了我的新車。」
這場考試我準備了很久,不能耽誤。
于是我輕描淡寫地把沒喝完的熱湯潑了她一臉。
「恐怕你也得洗個澡了。」
沈月晗捂著臉尖叫,想叫醫生來,又害怕沒有完成沈知言交代的任務會受到懲罰。
只得跑回自己的房間去沖涼水。
等我倆一同光鮮靚麗地抵達考點時,考試已經快要開始了。
我看著眼前越來越模糊的景象,搖了搖腦袋。
「沈月晗,你無不無聊,這麼多年只會下藥這一招?」
沈月晗眨了眨眼,無辜地笑:「姐姐在說什麼?我聽不懂啊。對了,考試要加油喔,如果連這種證書都考不下來,回去怕是又要被關小黑屋了。」
我絕對,不會再回到那個地方。
我努力保持著清醒,冷笑道:「這種話還是留給你自己吧,連二級都沒考過的廢物。」
13
從考場出來的時候,我幾乎連路都走不穩。
恍惚中看到祁玉站在不遠處,背靠車身。
笑著朝我招手。
「好久不見。」
我咬緊唇,維持著正常的走姿,來到他面前。
揚起笑:「沒記錯的話,那天我掉頭之前,你已經停了。」
「沒錯。」祁玉的視線落在我的紅裙上,笑意加深。
「既然這樣,那就讓開點,別妨礙我駕馭我的新車。」
我抬手想將祁玉推開,卻被他反手按在車門邊。
他貼近我,手緩緩向下。我擰緊眉心。
「別傻了。」侵略的氣息吹打在我耳旁,「你唯一需要駕馭的,只有我。」
腿上的傷口隔著一層褲襪,被他溫熱的大掌覆蓋住。
他把手抽出來,將沾染上的血液在我的唇瓣摩挲,涂抹。
「果然,你還是最適合紅唇。」
為了保持清醒,進考場前,我用美工刀狠狠在自己腿上劃了一道口子。
傷口藏在裙底,血液沁入黑色褲襪。
我以為沒人會發現。
「只聽說你對別人狠,沒想到,對自己也挺狠。」
我沒有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