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倆燈火通明聊了一整夜。
闔府驚得以為我姐要引薦我也進東宮去,惹得我太師爹第二天逢人就吹說:蘇府要出兩個娘娘了。
畢竟誰能想得到,大家其實都是一本小說里的人物。
而蘇雪晨意識到了這個事,并來向我確認。
算日子,她甚至只慌亂了幾天,然后立馬就打起精神了。
她來是問我具體的劇情的。
我撓頭給她講了原本的版本,自從決定抱死蘇雪晨的大腿,我就對她很誠心。
「但是自從嫁給太子的人變成了你之后,劇情就徹底變了,后續怎樣我也說不清楚了。」我抱膝坐著,看那個人精似的女子眼珠轉動、算計人心。
「你是說,有可能龍軒夜將來會為你造反?我和太子都不得好死?那你現在與他又是什麼關系呢?」
我想了想,「他在追我、而我在打算老死不相往來的關系?」
嫡姐有些不解,她說現狀來看,我大可以嫁給龍軒夜,和他一起在江南恩愛終老的。
「可我并不喜歡他呀,姐姐。」我歪過頭看她,很認真地給她解釋,我的世界講究自由戀愛,要生活在一起的人總要是相愛的。
她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說:「怪不得我進宮前,你問我是不是真心的。原是你以己度人來的。」
深閨小姐成了貴重宮妃,她的長發挽成髻,留給我的側臉美麗而精致。
她對我分析說,其實不論什麼地方,凡出身摻雜了權勢名利、動輒幾個家族盤根錯節的,其實都難能有只問真心的姻緣。
亦或者說,他們能接觸到的,本就是相似門第的人群,是注定也是難有回旋,幾乎結果都是雙強聯姻。
而她的幸運在于,太子有些愛拈花惹草的性情,但待她還算珍惜,而她也不討厭他。
重要的是,她有著權傾朝野的母家為她撐腰,她將來可有一番大作為。
「誰說女人就不能名垂青史呢?」她也歪過頭看我,笑得落落大方。
她不覺著不好意思,因那本就不是大言不慚。
我不由得感慨:「這作者當真是賦予了你成為大女主的一切,只是格局太小了,最終只把你寫成個小肚雞腸的女人,草草收場。」
蘇雪晨嬌嬌一笑,香暖閣里爐火熾熱,烤得她雙頰泛紅,「你從現代來,也覺得我好嗎?你不是打一開始嫌我們這里不好、那里不對嗎?」
這下換我臉紅了,極度不好意思的那種,「就當我初來乍到不懂事,姐姐見笑了,咳咳。」
「以及,」我坐直身子正色道,「你很好,非常好。我對你說這麼多真心話,就是覺得你很好、很可靠才說的。」
蘇雪晨問我,為什麼不按原劇情走。至少按原劇情來,我也會有個不錯的結局,還是萬人寵愛。
「姐姐,十個戀愛腦男人都比不上一個你好嗎!」我搖她臂膀,好想把她的謙遜分給那些自傲男一些。
她被我逗得咯咯直笑,與我打鬧了好一會兒。
那天她走之前,給我留下了一個思考:「顏兒既有籠絡人心的能力,難道不想借此作為一番?至少,讓邪路上的人,走到正途上來?」
我知道,她對那個原本要造反的男主龍軒夜依然很忌憚。
而我既然想靠她過日子,自然要保住她,也要做點什麼以表誠意。
雖然不知道要達成怎樣的結局,我才能回去,但既來之則安之,為了我自己能躺平,也得幫她保個太平盛世才行。
于是我主動找到了龍軒夜。
他以江南無事、想游覽江北風光為由,一直要住到過完新年再走。
他的居所是早前肅北王留下的宅院——肅北王便是前朝造反未遂的異姓王。
皇帝特命他暫居此處,大有提點他的意思。
侍衛通傳后,他親自來門外相迎。
雖然知道是開掛的女主光環,但我還是想說——真舒適啊!這人見人愛的快樂!
他沒在會客廳接待我,而是帶我去了西院的水榭樓臺里。
楓紅掛滿檐廊,他特意命人不要清掃,說這般反倒更添意境。
還挺雅致啊,邪魅龍王。
臨窗坐定,我看著晴秋下波光粼粼的湖面,開門見山問他:「王爺想要皇位嗎?」
他的手瞬間攥緊了茶杯,比白玉還白皙的指節聳立,透著淡淡的血粉色。
「是誰教的你這樣?」他微斂眉眼,驀地一把攥住我的腕子,將我拉到他身前。
「竟能看透人心?」
「或許,龍王大人知道,什麼叫『開金手指』嗎?」
他皺了眉,咬了下后槽牙,「顏兒小姐,煩勞說幾句本王聽得懂的人話。」
我意外地發現,龍軒夜對我的荒誕言行包容心還挺強。
至少不會第一反應都是戒備和懲治。
我想了想,一轉話鋒:「王爺想要皇位,除了自己的一點私欲,可還有對當今圣上和儲君的不滿?他們治下,可有民不聊生?」
龍軒夜一整個愣住了。
別說他沒想過了,百分之九十莫名其妙造反的霸道男主,應該都沒想過這個問題。
欲望是原始本能,但該被更多的道德禮教和底線束縛。
「王爺有沒有想過,您一反民意強行搶奪皇位,最后民心散盡,也未必坐得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