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下一秒,里面的男人說出一句令我始料未及的話。
「你進來,幫我。」
5
我深吸一口氣,故作鎮靜地推開浴室門。
待水霧散盡,我眼里的邪光也逐漸消退。
他怎麼還蓋上浴巾了?
男人赤膊躺在地上,雖然疼到一腦門細汗,神情卻看不出一絲狼狽。
他淡淡開口:「衛醫生,怎麼不過來?」
我回過神來急忙走上前。
內心驚濤駭浪。
不是三年植物人嗎?
這一身精壯的腱子肉……哪來的啊!
「可能會有些疼,你忍忍。」
「嗯。」
我雙手搭上他修長勻稱的小腿,技巧性的揉捏著。
沈長澤喉嚨口溢出幾聲疼極悶哼,充斥在狹小的衛生間內。
我忍無可忍道:
「……你別出聲。」
沈長澤臉色蒼白,聞言勾唇一笑。
「為什麼?」
「不為什麼。」
他突然坐起身,湊近我的臉。
故作驚奇的語氣問:「衛醫生,你的臉怎麼這麼紅?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我暗暗磨了磨后槽牙,手上的力度不減反增。
心里怒吼:你少哼哼兩聲比什麼都強!
賣力按了好半天,沈長澤的腿終于恢復了正常使用功能。
我剛要推門出去,身后的男人一把將我拉了回來。
「別出去,來人了。」
溫熱的氣息撲在我耳廓上,我半邊身子都麻了。
但我沒心思琢磨我倆此時離得有多近。
因為,外面傳來清晰的說話聲。
「這個病房的病人呢?」
「608……住的是個植物人,我去問一下。」
我現在不只是半邊身子麻了,而是整個人都麻了。
是院長和主任的聲音!
回頭對上沈長澤漆黑的瞳孔,用口型問道:
「怎麼辦?」
沈長澤抿了抿唇,沒說話。
一種不祥的預感漫上我心頭。
下一秒。
他后退一步,直挺挺躺到了地上。
欠扁的眼神仿佛在說:「我怎麼知道?我只是個植物人。」
然后,放松地閉上了眼睛。
6
我氣得腦漿子差點噴出來。
咬牙切齒地瞪著「安詳」的男人,卻又無可奈何。
這玩意怎麼這麼討人嫌呢?
「護士也不知情,已經去找負責 608 的醫生了。」
聽到這,我顧不上生氣了,直接推門走了出去。
一臉驚訝道:「院長、主任?」
「嗯,這間病房的病人呢?」
我面不改色、不卑不亢地編瞎話:「是這樣的院長。我今天給病人檢查的時候,發現導尿管出了問題,病人身上滿是尿液。護工不在,我怕時間久了會影響病人健康,就動手清理了一下。」
院長擰了擰眉,額心出現一個深刻的「川」字。
「嘴替」主任適時開口:「胡鬧!怎麼能隨意挪動病人呢?」
我忙不迭點頭,「是是是,我以后注意」。
「趕緊給挪回來!」
額……
我回頭看了看一米八六的「植物人」,腦門劃下兩條黑線。
深吸一口氣,認命地蹲下身。
用只有我倆能聽見的音量說:
「你這個孫子。」
沈長澤唇角勾了勾。
雖然轉瞬即逝,但還是被我捕捉到了,心里那叫一個氣啊!
兩條胳膊插進沈長澤的臂彎。
一二三,起!
我像一頭田間耕作的老黃牛,累得呼哧帶喘。
好半天,終于將沈長澤挪到了床上。
這期間沈長澤一動不動,裝植物人的演技已然登峰造極。
院長和主任沒發現任何不對。
跟我簡單聊了兩句便去了下一個病房。
臨出門時,主任回頭望了一眼,眉頭微不可察地皺了皺。
兩個老男人一走,我臉上的溫度也跟著一起走了。
帶著怨念問道:「你沒有什麼要說的嗎?」
男人一秒沒猶豫:「謝謝你。」
我被他這副油鹽不進的樣子氣笑了。
「誰想聽這個了!你到底什麼時候醒的?別說是前天,我不信。」
沈長澤定定地看著我,沉默良久。
就在我以為他不會說了的時候,他嘴唇動了動。
「三個月。」
7
我震驚地瞪大眼睛。
三個月。
90 天,2160 個小時,129600 分鐘。
他沒有任何消遣,也沒有熱氣騰騰的食物能吃。
只有空蕩蕩的病房和冰涼的胃管。
甚至必須摒棄自尊,靠導尿管排便。
到底是什麼原因,值得他如此忍辱負重。
沈長澤看出我的想法,解釋道:「我之前做律師的時候,無意間知道了一些不能為人所知的事。所以我只能是個植物人,或者……是個死人,你明白嗎?」
我呆呆地點頭。
沈長澤露齒一笑,俊美的臉差點晃瞎我的眼。
「你會替我保密的,對嗎?」
我有些為難:「可是,你總不能裝一輩子植物人吧……」
他語氣無比篤定:「不會太久的。」
我剛要說話,被一聲手機鈴聲打斷。
我掏出手機看了一眼,眼神一滯,抬頭對沈長澤說:「我明天再來看你。」
「嗯,去忙吧。」
邁出病房的一剎那。
我嘴角的笑容瞬間消失,面色晦暗地點了接聽。
一道低沉的男聲傳來:「衛醫生,你已經三天沒聯系我了,他是醒了嗎?」
我嘴唇開合幾次,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沒有,老樣子。」
8
晚上下班。
我卷著一身寒氣推開家門。
乍暖還寒,眼鏡上糊了一層白霧。
我沒摘掉,而是憑著記憶走到沙發處,放松地倒了下去,靜靜享受下班后的寧靜。
片刻,我猛地睜開眼。
怎麼有兩道呼吸聲?
我是獨居啊!
一扭頭,魂差點被嚇飛。
「程……程總?」
身旁的男人挑了挑眉,精致的眉眼邪氣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