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我在門外攔下幕僚,「徐先生,殿下他是不是有什麼天生的缺陷,比如……」
「音癡?」徐先生替我回答了。
我重重點頭,「對,沒錯,他聽不出好賴。」
徐先生搖搖頭,「不必質疑,您所彈確實難聽,只是殿下喜歡,我們便也喜歡。」
我訕笑,「難為先生了。」
徐先生略一點頭,走了。
我研究了云華的札記。
字里行間,可見是個教養得體的大家閨秀。
「你家主子出身名門,在汴州也是數一數二的了!究竟死于何故?」
小桃拉著臉,「開春的時候,老爺獲罪,家里人都死了。都是過去的事兒了……」
「那你主子的琵琶……」
小桃臉一僵,「你問這個干什麼?」
「我就想知道好不好聽?」
小桃哼了聲,罵我:「壞人。」
緊接著,跑了出去。
我盯著她遠去的背影,擰眉緊鎖,突然靈光一現,有沒有可能,云華本來就不會彈琵琶呢?
而我因和她爛得有「異曲同工」之妙,從而被蕭堂毅看上了。
還有這種天上掉餡餅的好事?
就在我慶幸自己能功成身退之際,蕭堂毅帶了個女人回來,長得跟云華一模一樣。
叫云姑娘。
就連小桃都驚呆了。
4
她彈得一手好琵琶。
余音繞梁,三日不絕。
我很快「失寵」了。
不但沒拿到皇后的半分辛苦錢,反而還被困在東宮,哪都去不得。
我心急之下,派小桃去打探敵情。
她偷看完回來,生了一肚子悶氣。
「怎麼了?」
「我主子彈琵琶根本不這樣。」
我一哂,確實,不一樣。
小桃看了我一眼,欲言又止,「聽說,六殿下也喜歡她。」
見我一臉茫然,小桃氣得跺腳,
「就是以前云家的靠山,六殿下也喜歡主子,自然也喜歡這個女人。
」
果不其然,沒幾日,六皇子便頻頻造訪東宮。
一時間,下人爭先恐后地去侍奉云姑娘。
替身這一行,總歸是長江后浪推前浪。
有比你像的,比你會討人歡心的,就得退位讓賢。
我從不抱怨大環境,錢怎麼都能賺。
苦思冥想許久,有了新的主意,我把小桃拉到耳邊,嘀嘀咕咕。
小桃震撼了,「還能這麼賺!」
靠著云姑娘的技藝,我和小桃發了筆財。
每日東宮外,都能聚集一大批太監宮女聽琵琶。
一兩銀子一個座,賺得盆滿缽滿。
這日我翻墻時,突然瞧見墻外站在一藍衣公子,打著折扇,仰頭看我,「你這是……」
「你也是來聽琵琶的?」
他點頭,「自然。」
我指指下頭,「一兩銀子一個座,先交錢。」
他愣住了,似乎頭一次聽見這種無理的要求。
我說:「人是東宮的,你來聽,就得給錢。」
當日,就聽說六殿下在東宮外面被攔住了,沒進去,蹲在墻根下掏錢聽琵琶。
為了保住這位忠實客戶,我日日上門拜訪云姑娘,確保她能心甘情愿地彈琵琶,
許是云姑娘誤會了,覺得我總來挑釁。
這日下午,東宮就傳開了。
說云姑娘受寵,我氣不過,與她大吵一架,云姑娘受了委屈,正在哭呢,琵琶都不彈了。
我低聲下氣地給外面的看客賠了票錢,剛踏進小院,就見消失多日的蕭堂毅站在眼前。
「你去找她了?」
他臉色實在算不上好看。
我剛賠了一筆錢,心情正低落,「殿下要打要罰,我都受著。」
蕭堂毅沉默了。
我見他沒有罰我的意思,小心地繞過他,向屋里走。
途徑他身邊,蕭堂毅突然把我拽進他懷里,扣住我的后腰,帶著酒氣的聲音便鉆進了我耳朵:「你要裝到什麼時候?」
我渾身一僵,「殿下知道了?」
蕭堂毅抱得我更緊,「知道,所以別再推開我了。」
本來就賺得不多,這下還得多個人分。
我不情不愿嘟噥著:「只能分您四成,不能再多了。」
「好,只要你愿意給,我就心滿意足了。」
我有點后悔給多了。
給他四成,總得在其他地方找補回來吧。
我想了想,「殿下,如今咱們在一條船上,一定要想辦法安撫好云姑娘。」
「你放心,她若敢動你,自己也活不了。」
「別……別……畢竟咱有求于人。」
靠人家賺錢怎麼還理直氣壯的。
蕭堂毅眸光溫潤又深情,「都聽你的。」
說完,挑起我的下巴就要吻上來。
我眼皮一跳。
「殿下!」我撐住他,「我是真心實意要分你四成,你大可不必!」
蕭堂毅蹙眉,「四成如何算得上真心實意?」
我臉色也有點難看了,
「做人不能太貪,四成不少了!你既然不是真心的,干脆把我殺了,何必虛情假意!」
蕭堂毅臉色一僵,「你便是這樣想我?」
「不然要我如何想你?」
他深吸一口氣,「我的一顆真心,你當真看不見嗎?」
風靜了。
我腦子一時間沒轉過來,「什麼?」
蕭堂毅退開一些,眸光涼似水,
「原以為你不愿意認我,是有苦難言,現如今才明白了,我不過是你的玩物。」
我張了張嘴,「你……你……做生意就做生意,和氣生財,別動輒就愛來愛去的,我不吃那套。」
蕭堂毅失望至極地冷笑一聲,「原來我在你那里,是樁生意。」
小桃急急忙忙地跑來,
「又鬧起來了,人家今天非得聽琵琶,聽不到就要砸了咱們的攤子。錢都收了,可怎麼辦啊?」
我看向蕭堂毅,為今之計,只能靠他了。
然而,蕭堂毅的表情一空,語氣僵硬,「你剛才說的什麼四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