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陸語容臉上緋色若隱若現,彎下身子貼了貼方恨玉的臉:「傻子,我們不是一直都在一起嗎。」
她好像醉了,又好像還清醒,摟著方恨玉的腰將她橫抱了起來,甕聲甕氣對著殷九清說:「表哥,我們困了,你帶珠珠回去吧。」
我看著她倆嘻嘻地笑,陸語容真不愧是陸將軍的女兒,她勁兒真的好大啊。
強勁有力的大手扣住了我的腰,我被人抱了起來,他的身上是淡淡的皂莢香氣,那是一種清爽干凈的味道。
雪還在下著,鵝毛般的雪花落在我的臉上,我被突然的涼意激得一陣瑟縮,索性將臉埋在了殷九逸的懷間。
殷九逸身子一僵,頓了頓將我摟緊了。
過了一會,我想起了什麼,睜著蒙眬的眼睛,大著舌頭想他講述我的發現:「王爺,她們關系好好,好像戀人啊。」
「傻子,現在才發現?」
我嘿嘿笑了兩聲,慢慢閉上了眼睛:「來了王府,你們總說我小孩子,還說我傻,我才不......」
41
翌日剛一醒來,殷九逸的侍妾芙羅在門口求見。
閑暇時,她曾教我彈過琵琶,我們之間也算有些交情。
「側妃娘娘,王妃她們尚且未醒,奴婢只能來找您了。」她哭得梨花帶雨,帕子都暈濕了。
「怎麼回事?」
「昨夜雁雁一夜未歸,奴婢今早將這府上都找遍了,就是不見雁雁影蹤。」
雁雁是殷九逸的另一個侍妾,她與芙羅同住一個院子。
「她昨日出府了嗎?她身旁的丫鬟都怎麼說的?你先別急,先去找李統領在王府里找找。」
「奴婢一時心急,只顧著自己找了,奴婢這就去。」她抹著眼淚被丫鬟扶著下去了。
剛梳洗完好,來了個侍衛欲言又止說:「娘娘,人找到了。在,在王爺屋里。您快去看看吧,王爺現在不太好。」
這侍衛的表情實在太過古怪,腦海中各種各樣的念頭涌上來,心提到了嗓子眼上,不知道為什麼就覺得異常緊張。
提著裙子一路小跑,慌慌張張差點跌進雪地里。
走到院門口,蓋著白布的擔架正好從我身邊經過。
「側妃娘娘。」抬著擔架的侍衛停下來,朝我低頭示意。
正此時,一只涂著艷紫色蔻丹的手驟然垂了下來,搭在了擔架邊緣,一串血沿著手心迅疾地砸在地上,在積雪上濺出一朵朵紅梅。
這一場面令人不寒而栗,我的心好像要跳出來一般,只覺得胸腔熱乎乎的氣流哽在了嗓子間。
侍衛趕緊將擔架抬走了。
我站在原地,急促地拍打著胸口,努力讓自己放松下來。
剛建設好的情緒在看到遠去的擔架上一雙白皙的腳丫時瞬間崩塌。
我移到了墻邊,扶著墻喘息不止,那分明是雁雁的尸體。
門內是陸語容尖利的怒吼:「說,她昨夜是怎麼進來的?」
殷九逸身邊的小廝跪在地上,期期艾艾道:「王妃饒命啊,小人實在不知。」
「王爺平日待你不薄,你怎敢?昨夜是你守的夜,她是怎麼混進去的?」陸語容手攥成拳咚咚拍在桌子上,震天作響。
方恨玉按住了陸語容敲桌子的手,抬眼看著跪在下首的小廝:「肅正,你跟在王爺身邊有幾年了吧。聽說你家中還有弟弟、妹妹,一大家子都指著你的月錢謀生呢?」
「側妃娘娘,求您放過小人的家人吧。
是小人見錢眼開,一時錯了心思。王爺一直待李雁不薄,她又生得漂亮,小人想著,小人想著......」他跪在地上哐哐地磕頭:「小人知道錯了,王妃娘娘饒命啊。」
陸語容冷哼一聲,語氣冷硬如刀:「她許了你多少錢,叫你這般死心塌地、叛主忘恩!」
肅正的頭越埋越低,最后完全貼在了地上,話從喉嚨里艱澀地擠出來:「五十兩。」
陸語容的眼神里迸發出洶涌的怒意,憤然道:「上年這個冬天,王爺知道你母親病了,特意給你支了三十兩銀子,如今你為了五十兩區區五十兩背叛王爺!你看看你身上穿的,不知要比別人體面多少,你還不滿足!」
方恨玉看了陸語容一眼,轉過頭對著肅正道:「你這般背主忘恩的下人王府是斷斷留不得了。等會你去賬房領五十兩,自己離去吧。這是王府能給的最后的體面了。」
陸語容和方恨玉又審起了芙羅,我急忙進了屋。
一室凌亂,跨過花瓶的碎瓷片和凌亂的被子,再跨過一把滴血的長劍,床邊靜靜坐著一個人。
「別過來,我殺人了。」他面無表情地轉過頭望著我:「她該死。」
視線瞥到床單上的一抹血跡時,我整個人就猶如被雷劈中,渾身都動彈不得,腦海里模糊的猜測得到印證,我僵在原地說不出話來。
雁雁自恃貌美,費盡心機爬了他的床,被他一刀斬于劍下,當場斃命。
大腦一片空白,我在瞬間喪失了思考的能力,鋪天蓋地的驚慌漫了上來。
當年我也是用這種方法,爬上了殷九清的床。
殷九逸殺了雁雁,一向溫和的他竟然出手殺人,他該有多麼厭惡這種女人啊。
若他知曉我也是這般的人,那他一定不會對我好了,我又要回到以前那種被所有人厭棄的生活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