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周裴也在。
溫毓真是,知道我心情復雜,還偏把我往有回憶的地方帶。
見面時,溫毓還帶了個男生,白白嫩嫩,一口一個姐姐地叫著。
溫毓朝我眨眨眼,偏頭過來輕聲道:「男朋友,新談的,巨帥巨乖。」
說著,便帶我進了酒吧。
選好了位置,溫毓二話不說,拎來一堆酒扔在桌上,順帶捎給我倆字:
「開喝!」
別看這貨說的豪邁,實際上,溫毓的酒量和她的性子可是完全不成正比。
兩瓶啤酒下肚,她便開始跑廁所了。
我仰頭喝了一杯酒,看著溫毓往廁所跑的背影,得意的笑笑,「小趴菜。」
笑過之后,我又有點氣餒。
白月光都快跟人跑了,我在這得意什麼呢。
嘆了一聲,我又給自己倒了一杯酒。
酒剛滿,便有人在我身邊坐了下來。
我抬頭去看,發現是個陌生男人。
他端了杯酒,手肘搭在桌子邊緣,湊過身來問我:「美女,自己喝多無聊啊,一起喝一杯?」
救命,他是不是覺著自己這樣特帥啊?
我強忍惡心,說了一句「滾」。
普信男卻似乎被激怒,拍著桌子驀地站了起來,嘀嘀咕咕罵了一堆,可我一個字都沒聽清。
我有點心虛。
他不會要動手吧?
他還真動了。
只不過,沒打我,那雙手往我腰上落,似乎想把我拉到他懷里。
惡心極了。
忽然,那人驀地被推開,隨即視線中一只手探到了我面前。
昏暗燈光下,那手欣長好看。
一只空了的酒瓶被它遞到了我面前。
視線順著手腕上移,我竟看見了周裴,他低頭看我,耳上夾了根未點燃的煙。
見我看過去,周裴遞在我面前的酒瓶揚了揚,然后照著普信男的額頭比劃了一下,語氣隨意地告訴我。
「搭訕被拒還特麼敢罵的那麼臟,給,照著這打。」
我愣怔地看著他,沒敢接。
然后,周裴就笑了。
「怎麼還是那麼膽小啊。」
說著,周裴拎起酒瓶,動作隨意,力道卻完全不輕。
「看著,以后再有人欺負你,就這樣掄他。」
話音落下。
酒瓶重重砸在了普信男頭上,碎的徹底。
7一聲慘叫,普信男捂著額頭倚在了桌上。
我被嚇到。
慘叫聲持續,甚至蓋過了音樂聲,而周裴卻輕描淡寫地掃他一眼,「別嚎了,一個空啤酒瓶,打不死你。」
正說著,溫毓回來了。
周裴見了她,神色這才有了微末變化。
他拽起那邊捂著腦袋要死要活的普信男,抽出錢夾往他懷里隨意塞了些,「別嚎了,拿錢滾。」
說著,他指了指溫毓的方向,「看見那個沒?咱們省的散打冠軍,等她來了你跑都跑不掉。」
許是我們今天遇見這位太慫,也或許是他被周裴一酒瓶拍怕了。
總之,看了一眼周裴塞給他的一沓錢,普信男捂著腦袋灰溜溜逃了。
停留不超五秒,周裴也拽著我跑了——
在溫毓回來之前。
周裴皺著眉嘟囔,「那貨就不是個姑娘,一見面就要和我過招,拜托,她剛繼承父業拿下本省散打冠軍,我咋跟她過?」
我被逗笑。
喝了酒,頭暈暈的,我就這麼被周裴拽出了酒吧。
他攔了車,送我回學校。
路上,不知是不是忘了,周裴攥著我手腕的手,始終沒有松開。
我本想提醒他的,可一轉頭,卻見他闔著眼。
睡著了。
我沒有抽出手,他手掌大我許多,微微收合,便將我手腕完全攥住。
溫熱的觸感順著他掌心蔓延。
車窗半落,冷風瑟瑟朝車內涌著,可我卻半點不覺著冷。
只可惜,這里距離我學校的路程并不算遠,出租車很快停在了我們學校門口。
下車時,周裴松開了手。
手腕失去束縛,我卻莫名地失落。
周裴送我回宿舍。
從校門口到女宿舍,路程大約十分鐘。
可我們卻一句話都沒說。
原來,時間也并非是什麼都沒帶走。
高中時,我們整天膩在一起,卻從不會冷場。
走到宿舍樓區,周裴才忽然開口,他掏出煙盒來,隨口問道:「簡安,你是真的喜歡那個校草嗎?」
我愣了一下。
我沒想過他會忽然問我這個問題,一時不知該怎麼回答。
無人的暗處,周裴點了根煙,笑著看我。
「你該不會是,喜歡我吧?」
這個問題更讓我心驚。
我喜歡周裴很多年了,從高中時開始,所有人都知道,唯獨周裴不知道。
我曾無數次的想要讓他知道這件事。
想要知道,他得知時的表情與反應。
可當他真的問了我,我卻又什麼都說不出來了。
說什麼呢?
有些窗紙捅破了,我怕連朋友都沒的做。
短短幾秒鐘,我腦中閃過無數種想法,我承認,有那麼一刻,我真的想過要點點頭,然后搶過他的煙吸一口,再故作灑脫的說「是啊,怎麼了?」
可思緒閃過,最后,我還是笑著拍了下他肩頭:
「怎麼可能?」
我盡量表現的很淡定。
說著,我指了指面前女宿舍的大門,「那我先上去了,明天陪你去給關恬恬挑禮物。」
周裴吸了一口煙,笑了。
「好。」
我朝他擺擺手,轉身上樓。
腳步沒敢有一刻的遲緩。
回了宿舍,我走到窗邊,小心翼翼地朝外看了一眼——
周裴并未走,他倚在樓下一棵樹邊,指尖夾著的煙忽明忽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