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媽用盡各種手段想生男孩,終于懷孕后,全家都哄著她。
她以為婚姻有救了。
只有我,在一個又一個邪惡的念頭中日漸扭曲……
1
我媽跳樓了。
尸體周邊圍滿了人,七嘴八舌地討論原因。
我爸在忙著跟外婆狡辯:「我真沒做對不起她的事,誰知道她會突然犯傻,我們都幾個月沒吵架了,不信你問你外孫女。」
外婆外公紛紛看向我,渾濁的眼睛里寫滿了痛苦。
確實沒吵過架。
他們連話都沒說過一句,四個月來,家里安靜得讓人害怕,空氣吸到肺里都像冰凌。
我們家,從老到少,都很擅長冷暴力,也很會裝無辜。
「什麼叫冷暴力?我只是不想跟你吵架,雙方都冷靜冷靜,這事不就過去了嗎?」
爸爸會怎麼回答,我都能猜到。
也就沒有問的必要。
月光之下,媽媽血肉模糊的尸身流淌著淡淡光澤。
這是個悲劇,也是個笑話。
男人等女人翻篇,卻沒想到女人會用生命示威。
蠢死了。
2
葬禮準備得很匆忙。
出席的賓客顯然更注重自殺背后的談資,悲傷痛苦都裝得很敷衍。
「升職加薪死老婆,我兒子好福氣哦。」奶奶拉著她的好閨蜜,吐沫橫飛,眉飛色舞,「這要是再娶一個,說不定還能給我添個大孫子。」
爸爸在角落里抽煙:「這女人跟個瘋子一樣,一聲不吭地就自殺了,早些年我就看出來她心理扭曲。之前有算命的說過,她不旺夫,死了也好。」
我媽立在黃白相間的花圈中,笑容恬靜,仿佛已經原諒了一切。
繞著殯儀館踱步三圈,我還是沒能壓住火,提起一把凳子向我爸走去,狠狠砸在他身上。
和我預料的一樣,他反應過來立馬還擊,下手比我還狠。
一巴掌扇懵我后,又死死薅住我的頭發,用力往墻壁上撞去。
頭骨和墻壁碰撞出的悶響不斷在我耳邊回蕩,眼冒金星,站立不穩。
濕潤粘稠的血液從額角蜿蜒而下,引發人群驚呼。
好吵。
我索性不再掙扎,順著這股暈眩,閉上了眼睛。
3
「你真是個大孝子,我有被你孝到,想救你媽媽嗎?」
身旁突然響起一道聲音,我睜眼看去,一個黑衣黑褲的少年,蹲在我面前,笑得清純無害,一雙大眼睛忽閃忽閃,明亮濕潤。
周圍亂糟糟的人都消失了,只有媽媽的遺照還在。
「我能幫你哦,就看你敢不敢?」他繼續說道,還伸出修長白凈的手指戳了戳我的傷口。
我警惕地看著他:「你是人還是鬼?」
「我是你的神。」他被自己逗笑了,笑著笑著,又露出了不耐煩的表情,「你到底要不要救你媽媽?我可是你唯一的希望。」
他連忙拉住他的手腕:「救,求你幫我。」
如果這個世界真有鬼神,那太好了。
我想惡人遭到報應,我想好人一生平安。
我想如我一般的人,有幸遇到救贖。
他像是看透了我內心的想法,從鼻子里發生一聲輕蔑的哼笑:「你覺得你是好人還是壞人?你媽的死你就沒有責任?」
不等我說話,他搖搖頭:「爭論這種事情沒意思,你媽這一生,起過無數次自殺的念頭,你只能隨機穿越回去三次,成功讓你媽活下來了,你就可以留在那個時間節點繼續生活,如果沒有,一切痕跡清除,萬事萬物,回歸正軌,如常運行。
」
「還有,不可以把未來的事情透露給過去的人,包括我們交易的事情。」
只要讓媽媽離開爸爸,慘劇就能改變。媽媽這一輩子都會平安幸福。
這幾乎是我認定的事實。
他憑空變出一塊鐘表,很復古的樣式,指針轉動的速度快出了虛影。
「你就不問問有什麼代價?」他湊近我,鼻尖幾乎貼上了我的鼻尖。
「什麼代價?」我緊張地吞了吞口水。
「你今后的全部福氣。」像是料到了我會不理解,他自顧自解釋,「你一看就窮,也付不起我什麼酬勞,但我可以拿你的福氣出售給有錢人,很有市場哦,我聰明吧?比別人賣壽命的吃香很多。」
……
這種情境之下,我實在無法理解他的驕傲。
但,我想救媽媽。
至于為什麼會產生這種執著,我也不太理解。
我……沒有那麼愛她吧?
「成交。」
少年眨眨眼,又一次笑了,只是這次的笑,看久了像在哭。
「要怎麼操作啊。」我按捺住心中不斷放大的退縮之意,催促道。
少年將表針隨意撥動了幾下,下一瞬,我就變成了一個小孩模樣,出現在曾經居住過的出租房中。
4
老舊的出租房,一室兩廳,每個角落都塞滿了家具。
窗戶外面只能看到臟兮兮的外墻,陽光再熱烈,也照不進來。
年輕的媽媽在廚房里忙碌,通風不好,油煙飄得滿屋都是。
我在客廳看著,不敢靠近,不敢說話,整個人都陷在巨大的震驚中。
十六歲之前,我們一家三口都生活在這里。
爸爸在外工作,媽媽做些零零散散的兼職,順便照顧我的起居。
那時每次爆發爭吵,媽媽都很沒底氣,只會抱著我痛哭,等爸爸發泄完在外面受的窩囊氣后,她再將怨恨發泄在我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