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直到不遠處炊煙升起,晨曦變烈日。
我窩在他懷里昏昏沉沉地睡過去。
像魚偶然躍出金光閃閃的海面,一些碎片在午后的夢里閃出來。
「想要母妃這樣的。」
「母妃好香。」
「母妃,幫我。」
「難道你還能把母妃吃了不成?」
「實在沒辦法,也只能這樣了。」
瑞獸香爐薄煙裊裊,珠簾里一男一女。
男人懶懶地掀起冷的眼,朝我望過來。
他眼尾下那滴小淚痣刺痛我的眼。
他的目光鎖著我,緩緩啟唇:「母妃。」
我一下被驚醒。
心驚膽戰,冷汗涔涔。
厲馳攏緊我,午后的嗓音混著點啞,尤為倦懶。
「怎麼了?」
我抹了抹臉上的汗,咽了咽口水。
「做噩夢了。」
我聽著他又沉又重的心跳。
「我們,沒有血緣關系吧?」
厲馳忍俊不禁:「你指哪種?」
我脫口而出:「母子。」
問出口的時候,我就覺得自己是不是傻了。
厲馳沉默了。
我的臉一白,看向他。
他緩緩笑開:「都睡懵了,我們芙兒。」
我松了口氣。
「嚇死我了,我竟然夢見你喊我母妃。」
他注視著我,不說話。
我繼續問:「我們以前,是什麼樣的?」
他回過神。
「也沒什麼特別的,只是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碰巧在宮里遇見了,又碰巧,相愛了。」
我嫌棄地瞪了他一眼。
「這麼平淡的嗎?一點也不浪漫。」
他揉了揉我的發,「我們芙兒肯與我相愛,已經是件很了不起的事了。」
心口突然就被狠狠地撞了一下。
我突然很想知道更多我們的回憶。
我追著他填補缺失的記憶。
「誰先愛上的?」
他不假思索:「我。」
我不由得翹起唇:「那是誰主動的?」
「一直都是我。」
「為什麼是你?」
「本能。」
還挺會的,我有些羞澀,「那你怎麼娶到我的?」
他換了個姿勢,氣定神閑:「連哄帶騙。」
「……你好卑鄙,我要聽細節。」
他伸了個懶腰:「困。」
「不準睡。」
他闔眼假寐。
我搖他:「啊啊啊,不準睡,我沒問夠呢。」
他無奈地睜開眼:「最后一個問題。」
「和我在一起,什麼時候最幸福?」
他的語氣突然鄭重起來:「此時此刻。」
「嗯?」
他單臂抱起我,走到窗邊,輕輕一推,入目所及,萬里晴空。
「我們,得見天光了。」
他眺望高空的目光炙熱。
「?我們以前很見不得光嗎?」
他歪頭一笑,小淚痣搖蕩,「因為芙兒是個膽小鬼,不敢與我一起離經叛道。」
「……」大概是以前的我怕觸碰宮規?
「不過沒關系,」他將我抵在窗邊,在我耳邊低語,「芙兒就站在原地,我走向你就行了。」
心上又狠狠一悸,我忍不住問:「那你不會累嗎?」
他眸底閃爍的光芒有種摧毀一切的狂熱,「不會,只要你在。」
說著說著,他又使壞,狼一樣的目光,令人心慌。
我咬唇,「不是困了嗎?」
他音色喑啞:「芙兒可以解困。」
……
20
晴空上劃過的白鴿,院里嘰嘰喳喳的小雞,廚房偷吃的小貍奴,它們看我的眼神都不清白了。
不知節制的男人,真的可怕……我算是自食惡果了。
「走不動路?二郎抱你。」
我抬起棉花一樣軟的腿,朝他狠狠踹了一腳。
「你一根手指頭都不要碰我。」
什麼溫柔,什麼禁欲,統統都是他裝的……他就是個餓狠了的狼。
然而,我的警告對他不起任何作用。
他置若罔聞,直接捉住我的腿。
「給芙兒帶個踝鏈如何?」
他的撫摸激起一陣陣酥麻。
我心上一顫一顫的,下意識想縮回來,他捏緊了,灼熱的目光鎖緊我:「嗯?」
他真是把我拿捏得死死的,我咬著唇,聲音不由得抖了:「帶……那個干嗎?」
「晃起來,好看,還好聽。」
我咬了咬指頭,只要他不折騰我,他的大多數要求,我都是盡可能滿足他的,誰會不寵著自己的男人呢?
我臉頰一片緋紅,「可是我們村沒賣的。」
「這趟出去,二郎給你帶。」
我愣了愣,出去?又要出去?
厲馳為了養家糊口,經常要天南地北跑買賣,一走就好幾個月。
心上瞬間落滿失望。
他很快察覺我的情緒:「怎麼了?舍不得?」
我鼻子酸酸的,「錢差不多夠花就行了,不跑買賣了好嗎?」
「最后一趟。」他倦懶的聲線劃過耳畔,低低沉沉的。
「這趟成了,讓我們芙兒做世間最富貴的夫人。」
「你干的什麼殺人越貨的勾當?一趟能賺那麼多錢?」
他笑了笑,嚇唬我:「差不多。」
哼,成天就逗我玩。我扭過頭不看他。
他把我的臉掰回去,輕一下重一下地親上來。
「這趟會久點,你待在家里乖乖的,不準擅自出村,一步也不準走出去。
「如果有什麼事,第一時間找隔壁的青川。」青川是厲馳買的家奴。
「知道了知道了……」每次他走都要老調重彈,強調無數回。
我真是懷疑他是不是什麼江湖惡匪,結了很多仇家,生怕讓人上門尋仇一樣。
有什麼好怕的,桃花村有陣法,除了本村的人,外人根本不知道怎麼進來。
21
厲馳走了,巷子口的李大娘來串門,跟我躲在里屋嘮。
「上回你托我賣的繡品,可暢銷了,都賣到京城了。我家二狗說,有個貴人托布行問,能不能請你繡個荷包。」她說著,塞給我一袋錢,「這是定金。
你干不干?」
一打開,黃澄澄的金子,我不假思索:「干!!一百個我也給他繡。
「老規矩,不能讓青川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