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一群郎君互相攙扶、哭哭啼啼地來告狀。
褚郁面冷心黑,打人專打臉。
十個豬頭梨花帶雨。
唉,我只好扭過身只看賞心悅目的被告方。
原告們義憤填膺,試圖用眼神凌遲不要臉的狐媚子。
小一率先開口:「他恃寵而驕!」
小二緊接而上:「他恃強凌弱!」
小三、嗯、小三不肯承認自己的花名,纖手一指,「他憑什麼能叫小玉!」
數字男寵團齊齊點頭,「殿下!您不公正!」
小十總結陳詞:「殿下,依臣侍之見,這位……」
褚郁輕蔑地看了他們一眼,用那種看菜雞的眼神。
他有自信,他和這些男寵是不一樣的。
可我始終都記得,我不是公主,他也不是凡人褚郁。
這是他的情劫。
如今要到真正的高潮部分了。
溫馨與愛意只是刀鋒上裹的那層薄薄的蜜糖,是劫難的前戲。
我鼓掌,「不錯!大家說得好啊!本宮就依了你們,來人!將小玉逐出府去!」
所有人,包括還在激昂總結的小十都愣住了。
我附在褚郁耳邊輕聲說:「褚郁,你自由了。」
褚郁像是突然反應過來,他的喉結動了動,「是臣做錯了什麼嗎?」
「沒有。」
褚郁低下頭,藏在袖里的手狠狠掐緊掌心,他語氣澀然,「當初,是公主點名要嫁我,后來,也是公主把我強行帶回府……」
我不耐煩地打斷他:「所以呢?」
他死死地拽住我的手腕,臉色煞白,「你不能這樣,我……」
我掰開他的手指,漫不經心地說:「可是褚郁,我膩了。
「初次見你時,你冷傲得像冰一樣,真漂亮。可惜現在冰化了。我不想要了。
「你不再無情的樣子,真無趣。」
首先我要申明,以上非主流臺詞出自司命和輪回境使筆下。
我說的時候尬得腳趾摳地。
不過這話顯然殺人誅心效果極佳。
我看見褚郁眼中的溫軟愛意一點點化成屈辱和恨。
他拂袖而去。
十一不能玩男人,總要玩點別的。
楊升和褚郁的犧牲我不打算浪費。
以殘害忠良做引子,帶出欺君罔上、貪污受賄、結黨營私等罪名。
在右相反應過來之前,抄家處斬的詔書迅速下達。
民間叫好聲一片。
皇兄朝我討好地笑,「杳杳,這下你滿意了嗎?」
我逼近他,「皇兄,大將軍領著十萬兵馬在城外呢。」
皇帝利落地站起身摘下冠冕,「朕老了,也該頤養天年了。」
「當膩了金枝玉葉,不如試試權傾朝野?」他狗腿地笑了笑,把玉璽往我手里一塞,摟著大太監的腰順著龍椅下的暗道火速跑路。
我左手拎玉璽,右手持傳位圣旨,一步一步登上了至尊的位置。
大將軍拎著右相的頭跟在我身后。
血流在金鑾殿上,群臣噤若寒蟬。
左相第一個跪地高呼萬歲。
我曾跟褚郁說過,我憑什麼是最受寵的公主。
當然是憑皇兄這個廢物不過是我一手推上去的傀儡。
至于所謂什麼該碰,什麼不該碰。
軍權與皇權,當然該碰,且非碰不可。
新帝踐祚,照舊例該大赦天下。遠在天邊的故人,應當聽聞了我的喜訊吧?
也不知他驚不驚喜,意不意外。
又或者是,滿心被玩弄后的怒火和厭恨?
我登基那天的夜里,司命和輪回境使陳晏晏特地入境和我喝了一夜的酒。
司命笑嘻嘻,「我是土狗,我愛這種情節,爽死誰了?」
陳晏晏作為我們三個中的良心擔當,小小地愧疚了一下,「唉,總感覺始亂終棄仙君還嘲笑他,有損功德。
」
我不以為意,「沒事,扣 1 天道原諒你,扣 2 它和你一起笑。」
這個走向,天道和仙君褚郁都是知情的。
而這大概也是我和褚郁最后的緣分了。
不管褚郁仙君是為什麼撩撥我,又端著守他的無情道,此番事畢,就算兩清。
我有些恍惚。
司命突然想起什麼,她問:「杳杳,本來褚郁出獄后就該被直接流放,你這……」
我拒絕承認當時的不舍和沖動,擺了擺手,「不影響吧。我派人把他引薦到安王身邊了。」
現在我就躺平等下線。
十二再次和褚郁相見,是在五年后。
這五年,我在皇宮奢靡享樂,褚郁在宮外幫著安王招兵買馬。
他沒求見過我,我也不打算去見他。
他娘去世時,墳前多了一碟紅豆酥,我才知道他來過。
我冷眼看著安王以清君側的名義逐步殺到京城。
這個亟待被清的「君側」,當然就是昔日左相,我特地留下的靶子。
雖然其他的朝臣也好不到哪里去。
在我的瘋狂放水下,亂軍很快殺進了宮門。
領頭高坐在馬上的是褚郁,他身后士卒們的劍鋒冷冷地指向我。
我瞥了眼身邊僅剩的寥寥數人,「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褚郁居高臨下地望著我。
他把劍擲下,扔在我身前。
我想起當年我也是這樣逼他娶的我。
真是風水輪流轉。我不禁笑出了聲。
褚郁修的是無情道。
我確定他曾對我動情,如今殺我,應該能算渡劫成功。
話說扔劍讓我自刎,也能算親自殺妻證道吧?
我有一搭沒一搭地亂想,俯身準備撿起那把劍。
一只手突然攬住我的腰身,往上一勾。
我被褚郁半抱著,坐在他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