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沒有。
監控里,從始至終,只有我一個人。
哪有那個捏著我的臉,讓我給他點全家桶的顧羨北啊?
我說不可能,我一個人,為什麼會邊說邊笑呢?
工作人員為難地看著我,說,會不會你是在打電話?或者——
或者就是瘋了。
兩種可能性,自己選吧。
我不甘心,去查小區監控,去查電梯監控,去查我們一起去過的地方。
沒有什麼顧羨北,也沒有什麼小叔。
就連我脖子上的玉牌,也消失不見了。
沒有證據,能證明他們存在過。
于是我慢慢也開始相信,顧羨北是我想象出來的。
因為連我媽都說,她最近根本都沒來看過我。
都是幻覺。
是我想象出了一個狐仙,給我暖腳,幫我擺平所有的難題。
也對啊,21 世紀了,怎麼會有狐仙呢?我一遍遍對自己說。
但問題是,我家里為什麼有一個狗窩?還有散了一地的狗玩具。
也是我產生幻覺的時候買的嗎?
我不明白。
我的心里空蕩蕩的。
想不明白。
15
兩年時間過得很快。
特別當一個人是行尸走肉的時候。
當然也沒這麼夸張,只是我總覺得,生活里好像少了點什麼。
我盡量不去回想,但每次有朋友來我家,他們總會問一句:你養狗嗎?
我說不啊。
他們又會很奇怪地問,那你家為什麼有這麼多狗的東西。
是啊,為什麼?
他們看我又愣住了,總會露出惋惜的表情,覺得我是在炸彈事件里受了刺激。
也許吧。
也許我真的應該養一只狗了。
我站在寵物店里看了半天。
小狗狗們都很可愛,也很漂亮。一個個拼命搖尾巴,很想被領養的樣子。
「比顧羨北還是差了點。」我小聲說,「但也不怪你們,他可是高貴純正的白狐。」
我笑著沖他們眨眨眼。
我挑了個小薩摩。
準備抱狗的時候,手肘被人拉住了。
「喂!黃檬檬!你竟然背著我偷偷養狗。噫,它還這麼丑!」
我轉過身。
眼前是一張俊俏艷麗的臉。
此刻他皺著鼻子,嫌棄地看著我手邊的狗。
顧羨北。
我看到了,顧羨北。
大白天的,竟然幻覺這麼嚴重了。我搖搖頭,拍了拍自己的腦袋。
「不要薩摩了,換那個吧,小柯基。」我跟店員說。
顧羨北又拍開我的手:「那只也不準養!」
離大譜。
為什麼在我幻覺里,這狐貍還是這麼能吃醋。
我不好意思地跟店主說,今天不買了,下次再來看。
回到家。
離譜也到家了。
顧羨北竟然跟在我屁股后面,擠進了房間。
他興沖沖地跑到臥室,扒拉著那些狗玩具,還化出狐身,雪白的一團在狗窩里面打了個滾。
「這些你竟然都沒扔耶!」
他眨巴著圓溜溜的狐貍眼,歪著小腦袋看我。
「怎麼了?看到我回來,不開心?」
我木然地垂眸看他:「你是真的嗎?」
下一瞬,白狐毛茸茸的身軀拉長,化作修長高大的人形。
他走到我身邊,從背后摟住我,頭抵在我頸邊輕輕蹭著。
久違的雪松氣息縈繞在我周圍。
「黃檬檬,你是不是怪我離開太長時間,故意不認我了?」聲音似在撒嬌,又像蠱惑。
我瑟縮著躲開,又問了一遍:「你是真的嗎?」
16
「我是真的,我是真的,我是真的……」
顧羨北捧著我的臉,對我說了 10086 遍。
我還是不信。
「尾巴呢?給我看看。」
他背后嘩啦涌出好幾條毛茸茸的大尾巴,打招呼似的,很興奮地往我身上纏。
「耳朵呢?給我摸摸。」
他腦袋上嘟地冒出兩團毛茸茸的耳朵。
我拉著他,左看右看。
「那你再給我叫一聲聽聽。」
顧羨北微揚起下巴:「喂,黃檬檬你別得寸進尺。」
「叫一聲!」
「嚶!」
我突然低低地笑起來。
笑著笑著,眼淚像斷了線似的淌落。
我一拳一拳砸在他胸口。
「耍我很有意思是嗎?騙我很有意思是嗎?你知道這兩年,我都以為自己瘋了嗎?
「我一直都在找你,但一直都找不到你。我怕你是假的,我更怕你已經死了,你知道嗎?」
顧羨北也不躲,就筆直地站著,任我打。
等到我打得沒有力氣了,他用力把我摟在懷里,像要把我揉進身體里那樣用力。
他在我頸邊留下一片濕意:「我都知道。我也一直想要回來。對不起,讓你等太久了。」
顧羨北摟著我窩在沙發里,慢慢說出那場爆炸的真實情況。
原來他當時被炸得很嚴重,按小叔的說法,起碼 3 分熟。
好在是我用玉牌及時把小叔給召喚了過來,護住他的小命,沒讓他變成炭烤白狐。
本來養養就能好了,但不巧的是,剛好又應了天劫。
人類的炸彈也就炸個皮毛,天劫可是一道道打在了他的靈魂里。
小仙貝幾乎丟掉了剩下半條小命。
聽到這些,我在心疼之余,又有些怨念。
這麼難這麼苦的時刻,為什麼不讓我知道?不是都說好要在一起了嗎?
顧羨北哎呀了一聲,故作輕松:「那不是,怕我挺不過去嘛。到時候白白讓你傷心。」
我恨不得要咬他一口:「你怕我傷心,抹掉了所有你存在過的痕跡,對吧?」
他抿了抿唇,嗯。
我氣笑了:「那你也抹掉我的記憶啊,只有我一個人記得,我更傷心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