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媽媽還在世的時候,一次放學回來時下雨,我淋了全身,差點發燒,等我起身就看到她在廚房里忙忙碌碌給我起鍋燒水。
鍋里的水沸騰,升起白色的霧氣,和她黑發里的幾根白發融為一體。
可是如今,她早已經不在我的身旁,那個曾經為家遮風擋雨的爸爸也早就為別人遮風擋雨,變成另一個女人的傘而把我獨自丟在雨里。
以前媽媽說我太過單純,容易被人欺負,我總是想我又不怕,我有一個無限愛我的媽媽,還有一個雖然毛病多但是還算有擔當的爸爸。
可是如今,同樣升騰起來白色的水汽里,似乎是燃燒著我曾經的白色的單純,我也學會用心機去生存去復仇。
傻白甜是福氣,那是因為有人為她遮風擋雨,而我已經沒有資格繼續如此。
就在我陷入回憶時,門外的鹿清言叫了我一聲把我拉回現實。
「思思姐……吹風機在哪兒?」
說完鹿清言還打了個噴嚏,一臉抱歉地看著我。
「我的房間桌子上有,你先去吹頭發。」
家里的吹風機一共三個,一個在李璐柜子里,一個在我房間里,還有一個在客房柜子里,不過被我提前收起來了,得制造機會和他獨處。
聽完鹿清言別別扭扭的,不知是不是因為感冒的緣故,耳朵微微有點紅。
「那……我先去。」
我端著姜茶進去的時候,鹿清言局促地站在房間的空處,旁邊有凳子也不敢坐。
「坐吧,站著不累麼?」
聽到我的允許,他眼睛亮了亮,這才坐了下來,又給我道了一聲謝。
鹿清言來之前我調查過他,李璐也是夠心狠的,幾歲的時候就把他丟在云南老家給她爸媽養,自己在外面風流快活,如今才把孩子接回來倒也不是因為什麼母愛,利用他爭富豪家產的目的更多。
鹿清言可是她的搖錢樹。
只是,她是沒有心的,壓根不理解少年寄人籬下的局促和陌生,也不理解血緣雖然可以維系關系,但是感情比血緣更重要。
看著鹿清言轉頭又打了幾個噴嚏,我端出剛剛熬制的姜茶,上面還冒著熱氣。
「我看你感冒了,喝點暖暖驅寒。」
男孩子如泉水般清亮的眼睛看向我,他愣住了,似乎用眼神再次向我確認。
我點了點頭,他才小心翼翼地拿起我手里的碗送到嘴邊喝起來,也不管是不是燙。
喝完,鹿清言的臉色紅潤了不少,讓他看起來更加驚艷了。
他揚起頭第一次沖著我笑起來,瞇著眼睛,嘴邊的小梨渦看起來可愛極了。
「思思姐,我能叫你姐姐麼?」
05
男孩子坐在椅子上仰視著我,眼睛里是連我都沒見過的單純和澄澈。
只是干凈就真的是干凈麼?
就像我的善意并非善意,他的澄澈我也不敢相信。
是段位碾壓還是棋逢對手,試試就知道。
我走上前去,微微彎下腰,抬起手摸了摸男孩子剛剛吹好還蓬松柔軟的頭發,面對突如其來的親近,我能感覺到男孩瞬間身體的僵硬和戒備,雖然幾乎難以察覺。
看來似乎沒那麼單純呢,不過看著男孩子微微發紅的耳朵。
人不單純,身體倒挺純。
鹿清言立即調整了狀態沖著我笑,我放下了手,只是緩緩開口。
「還是叫我思思姐吧。」
對于一個或許別有用心的小狼崽子,千萬不要順從他才能掌握主動權,更何況我還不想李璐察覺到什麼,打草驚蛇就不好了。
得偷偷在她眼皮底下把她的寶貝兒子搶走,等她發現時已經晚了才有意思。
06
鹿清言睡的被子床褥都是我親自鋪好的,上面還用了我的同款香料。
等我折騰完,已經快十點了,李璐這個點還不回來,她出去打麻將一般都是通宵。她這個人除了長得好看、會勾搭男人以外,吃喝玩樂也樣樣精通,到現在甚至連一通電話都不打回來一個。
「你媽今天不回來了。」
鹿清言點了點頭,看起來帶著莫名的悲傷。
「你早點睡吧,晚安。」
說完我準備離開,卻被身后床上的人拉住手腕。
轉過頭,男孩子的臉上神色復雜,蒼白的臉上帶著脆弱的美感,他的睫毛輕輕顫動,像是猶豫了很久才說道。
「思思姐……你能不能再陪陪我?」
鹿清言說完又抱歉地笑了笑,像是對你露出肚皮的狼崽子,然后像是怕我生氣一樣又繼續小心翼翼地說道。
「就一會兒……不會耽誤你太久的。」
沒想到,這弟弟還挺會惹人憐愛。
我沒有正面回答他的話,在他的注視下掀開了被子的另外一邊想要逗逗他。
「哄你睡覺?」
07
鹿清言顯然沒有想到我的回應,一時愣住了。
我再次提醒他。
「那我睡床上了哦。」
男生的臉頓時微微紅了起來,但是嘴上還是不慫的。
「思思姐愿意陪我,我開心還來不及呢。」
一邊說一邊把屁股往旁邊挪了挪。
看著他那個樣子,居然覺得有幾分滑稽。
「鹿清言,其實你有點可愛。」
興許是我的語氣里帶著點寵溺,男孩子抬起頭,臉紅得更厲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