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該馬上推開他的,可是手落在他肩上的那一刻,忽然生出幾分不舍。
沒出息!
我在心里唾棄自己。
「孟鏡心……」
他的嘴唇貼在我耳畔,微微沙啞的聲音從極近的距離傳入我耳中,連同溫熱的氣息一起拂動碎發,「你真的,不要我了嗎?」
8
同樣的事情,當年祁言也不是沒做過。
那時的我鐵了心要和他分手,哪怕他紅著眼睛,幾乎跪下來求我,鬧得滿校園的人都知道,我也沒有半分心軟。
可此時此刻,只是被時硯抱在懷里,我就忍不住心跳加快。
我閉了閉眼睛,強迫自己想到那根口紅,想起剛才與他動作親昵的邵棠,然后從他懷里掙脫出來。
「是你自己說的,我們已經分手了,忘了嗎?」
時硯低聲說:「忘了。」
語氣堪稱無賴。
我忍不住冷笑:「沒事,你忘了,我還記著呢。」
「還有你帶人回家這事,狡辯沒用,我看到那管口紅了——你自己都忘了,那口紅根本不是我的吧?」
時硯一下子愣在原地。
我不再理會他,自顧自轉身走了。
往后幾天,我強迫自己停止去想和時硯有關的一切,按照那天晚上和祁言商量好的后續發展,開始寫文。
午睡出了一身汗,起床后我去洗了個澡,剛拿出吹風機,門鈴聲忽然響起。
我還以為是善善,穿著吊帶睡裙就過去開門。
結果是時硯。
他穿著最簡單的白襯衫和西裝褲,領帶系得一絲不茍,看上去像是剛從什麼重要的會議上下來。
現在他不像那晚喝醉了,神情又恢復了一貫的從容冷靜。
我恍惚了一瞬,飛快回神:「你來干什麼?」
他目光落在我睡裙的細吊帶和還在滴水的頭發上,神情冷肅:「你以為來的是誰?」
「……」
我挑著眉,故意氣他,「祁言啊,我的前男友,你那天不是見過了嗎?」
時硯繃著下頜,沒再說話,反而自己踏進門來,還順手帶上了身后的房門。
「時大教授,私闖民宅有損您的聲譽,恐怕不太合適吧?」
我靠著沙發背,冷冰冰地看著他。
時硯只當沒聽到我的嘲諷:
「你那天說的口紅,我查清楚了。在你來找我的前兩天,我媽剛因為我們的婚事上門找過我一趟,那管口紅是她落下的,沒過幾天她就自己來取走了。」
我冷笑一聲:「繼續編。」
「我讓我媽打電話跟你說?」
時硯說著,竟然真的拿出手機準備撥號,嚇得我趕緊撲過去,從他手中奪過手機。
然而沒留神,一下子撲得太猛,整個人撞進時硯懷里,松松垮垮的吊帶直接從肩膀往下滑,掛在了臂彎。
站穩后,我低頭一看,立刻把吊帶撈起來,重新歸位,然而臉頰和耳畔還是克制不住地紅得發燙。
發梢還在滴滴答答地往下滴水,有一些滴在時硯襯衫的袖子上,那一小片布料立刻被洇成半透明。
我定了定神,后退一步,強裝鎮定地繼續剛才的話題:
「就算那真的是阿姨的口紅,你后來干嗎又找我,說我的口紅落在你那兒了?」
時硯從西褲口袋里取出一支口紅,遞到我面前。
「這不是我的。」
「我知道,是我買的。」
他說,「我只是想找個借口來見你。」
這話落進耳中,我甚至愣了那麼一秒。
因為哪怕是談戀愛的時候,時硯也沒跟我說過這樣的情話。
片刻后,我反應過來,之前那些在心底翻滾的怒氣和悲傷,好像一下子就煙消云散了。
「……知道了。」
時硯目光專注地盯著我,語氣甚至帶著一點小心翼翼:「那能不能不分手?」
哈哈哈哈你時硯也有今天!!
我在心底狂笑,表面上卻故作云淡風輕:「嗯,我考慮一下吧。」
說完,我轉過身,剛走了兩步,就被時硯勾住腰,一把攬了回去。
他從背后抱著我,下巴抵在我肩窩,輕聲說:「我先幫你吹頭發。」
我腦中再次閃過那些旖旎翻滾的場景,整個人像被點燃了似的。
時硯帶著我去浴室,站在鏡子前。
他修長的手指穿插在我發間,吹風機的暖風翻滾里,那溫軟的指尖從我耳畔一路往下。
轟鳴的風聲忽然止住了。
滾燙的吻落在我唇間。
時硯握著我手腕,把我的手帶到他前襟停住,然后輕聲道:「幫我解一下領帶。」
我做夢也沒想到這領帶是給我用的。
「說吧,你今天來是不是蓄謀已久?」
最后時硯吻著我輕顫的眼睫,嗓音喑啞:「孟鏡心,愿者上鉤。」
9
我和時硯復合了。
善善知道了這件事,表示很不可思議:「孟鏡心同學,請問你到底是怎麼想的?」
我叉了盤子里最后一塊芒果送進嘴里:
「沒辦法,我真的還喜歡他。只要他解釋清楚誤會,稍微跟我說一句情話,我就沒辦法拒絕了。」
「那要是再出現之前的情況怎麼辦?」
我怔怔地盯著墻上的掛畫,終究認命地說:「那我就……聽他的吧。」
從小到大,連我爸媽都拗不過我,我做事一貫是隨心所欲,堪稱公主病。
和善善認識了十幾年,這大概是她第一次看到我認輸妥協。
善善無奈地嘆了口氣:
「你既然想好了,我也就不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