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聽點話。”他吸煙時,吐字就不太清晰,聲音在夜色中壓的低,溫溫柔柔的。
“你很累嗎。”我也放緩聲音,“你今天…是專門來看我的?覺得我心情不好?”
他不明顯的笑了聲,“你還挺會想。”
稍帶點涼意的初秋夜晚,周唳久罕見的耐心,也可能是疲憊,但仍在電話對面與我有一搭沒一搭的聊些沒營養的話題,我感覺自己的心酸漲漲的。
司機師傅在前方提醒我下車,“到了?”他在對面問。
我邊嗯嗯邊下車,下車后左側景觀灌木旁一輛車突然閃了下前燈,后座的門打開,我后爸露出上半身帶著慣常的笑朝我招了招手。
感覺全身的血液突然朝耳朵處沸騰而去,我頓了頓,對電話對面說,“我突然有點事,晚上回去打給你。”
坐在車后座,何全的旁邊,在這邊郊外,來往車輛很少,所以顯得這一隅極其安靜。
“何爸。”
他雖然笑著,但鏡片后審視的目光卻很尖銳,“我們今天過來看工廠,聽你媽媽說你在這片拍戲,過來看看你。”
“何爸可以提前給我打電話,免得等這麼久。”
他揮手讓前座的司機下車,“聽說你今天晚上是跟周家老二出去吃的飯,我也不著急,在這等會。”
“他就是路過,順便吃個飯。”
他笑了下,身體后傾翹了翹腿,“以前哪,我就說,怎麼周老大換女友還挺頻繁,你也沒哪里差,你們怎麼就一直談不上。現在,我才知道,感情你的心思是放在他弟弟身上。”
“何爸呢,怎麼對你的你自己有數,我沒有孩子,把你視如己出,也沒有虧待過你。你有不高興的、不舒服的可以提,小伊,我看你也不是個陽奉陰違的孩子,你說是吧。
”他的聲音很輕,響在我旁邊,卻讓我渾身起雞皮疙瘩。
“沒有,周江臨那樣的人,誰不想嫁給他呢,只是我沒本事,他看不上我。”
他哼哼笑了一聲,“但是他弟看上你了。雖然老二從不摻和他們家他們公司的事情,但人也是周家人的寶貝,受重視的程度可能還勝與他哥,你倒是聰明,壓了個大的。”
商品,我在他眼里的定位。
但他還以這種評頭論足估量價格的口吻來談周唳久,就讓我非常不舒服。
“你想多了,何爸。周唳久什麼樣的人,你也不是不清楚,他爸媽都管不了他,他沒把誰看在眼里過。我們以前是高中同學,所以沾了點朋友關系。”
何全又笑了下,“小伊啊,感覺你真的是長大了,何爸說一句,你回的頭頭是道。看來,你還挺在意他的麼,我看他對你也不錯。”
我閉了嘴,何全不是個好糊弄的人,確實是我著急了。
他輕輕抬手拍了拍我的肩膀,“既然兩情相悅,不容易,早點定下來,當個周太太,也好過你起早摸黑在圈子里忙忙碌碌啊。”
似乎是警告,也似乎是提出來的新要求。
“那我就回去給我們小伊準備嫁妝了。”他的眼睛瞇縫著笑。
…
何全走后,我給我媽打了個電話。
她接的挺快,在對面親親熱熱的叫我的小名。
“媽,那天晚上在家里,周唳久走前,跟你們說了什麼。”
“你說小九?”她頓了頓,似乎有點吞吞吐吐。
“小伊,媽媽問你個事情…你是在和小九談對象嗎?”
“沒有,就是普通朋友。他那天晚上說什麼了嗎。”
我媽聲音降低了些,“他也沒說兩句,就說小時候是他把你管大的,說你都成年了…如果你惹事他會幫你收尾,讓我和你何爸不要管你太嚴格,不要限制你,多給你點自由。
”
“他就說了這麼兩句,以前聽他們說周家老二最叛逆不服管,你看他還對你挺好挺耐心,所以我和你何爸就覺得是不是你們私下里在處對象。有的時候,我們也不是想管你,就是想給你指些簡單的路,讓你以后過的舒服一點。你看,媽媽這兩天都沒有給你打電話問你,就是想多給你一些自由的空間,不想追著你讓你煩。”
“媽你別說這些,我沒這麼覺得,不早了,你休息吧。”
她嗯了聲,聲音放的輕,“以后有什麼事情,你都可以跟媽媽說的。”
“好,休息吧。”
16.
我喜歡周唳久,喜歡與他相處,喜歡看他,喜歡他的所有一切。
他是我心里最干凈溫柔的凈土。
但何全的插手,便讓我有些想要避開他。
他的意思很明確,似乎是板上釘釘我和周唳久的關系,甚至讓我們盡快定下來。
結合這段時間他比之以往更頻繁的見我聯系我催促我,再加上半年來他數次在家里宴請些老關系的大老板包括周唳久他們,私下小聚他的言談間卻都是公事。
我不得不懷疑他的公司是出了什麼問題。
我算是他的一件商品,他得讓我發揮價值,讓他起碼賺夠本。
但若是因為我而把周唳久帶進來,帶入這種僵硬的利益關系,那我不知道以后要如何與他相處。
周唳久太好了,如果何全讓我與他結婚,不管他對我有沒有感情,我都怕他不拒絕。
跟我結婚對他來說沒有任何好處。